阿大吓坏了,他丢掉了扁担,连黏土都不要,跌跌撞撞的跑回了家。
    这个家什么都没有,但他就像个没长大的孩子,回到家就打开唯一的箱笼,从里头扯出几块破布围在自己身上,这让他稍稍安心了一些。
    这些破布是他父母曾经的衣服,这么多年来扮演着父母的角色,原本就破烂的衣服现在已经成了破烂的布条。
    他发着抖,忍着疼,一边在心里怒骂想杀他的人,一边又胆寒的思考为什么那个人要杀他。
    但他想不明白——他甚至有些委屈。
    那人想和汉官作对,想从汉官手里要粮食,杀他干什么呢?
    阿大在家里待了两天,但后脑的伤一直不见好,那个人力气小,虽然没有敲碎他后脑的骨头,但还是留下来的伤口,两天都没有结痂,阿大也开始变得昏沉起来。
    他甚至吃不下东西。
    阿大以前听娘说过,人吃不下东西的时候,就是快死了。
    娘就是这么死的,娘被蛇咬了一口,渐渐吃不下东西,吃多少就吐多少,然后她死了。
    意识到自己快死也只是一瞬间的事,但阿大并不想死,他还没有真正酣畅的吃过一顿饱饭,也没有吃过几块肥肉,这么死,实在是太亏了,尤其他还在汉官那里换来了很多纸钱,这些钱他还没用过!可不能便宜别人。
    于是阿大忍着疼,带着钱,杵着木棍,慢腾腾的爬上山坡,他起码要在死前把纸钱换成肥肉,哪怕最后会吐出来,他也得先让肥肉进肚子。
    女吏们都惊呆了,她们有两天没见到阿大,但其实并不觉得阿大会出什么事,毕竟阿大是本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