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烈的烧刀子酒混着霉烂柑橘的酸腐味,冲淡了殿内的龙涎香。
    李梵娘跪在铺开的油布上,将最后一块霉变发绿的柑橘皮浸入烈酒。
    绿绒般的霉菌在酒液中晕开,浊液渐成青碧色。
    “滤布!”她声音嘶哑。
    九皇子李睿亲自捧过一叠用滚水煮透又拧干的棉布。
    李梵娘接过,将那青碧酒液倾倒在棉布上。
    一层,两层,三层…
    浊液透过细密的纤维,滴落在下方白玉碗中,渐渐澄澈如水,只余一抹极淡的碧色。
    乌头粉、鬼箭羽末、重楼根汁、三七霜,在另一个银盆里和烈酒混合。
    李梵娘左手执柳木棒,以特定的节奏和方向搅动着,药粉与酒液逐渐成了一种深褐近黑的粘稠浆体。
    空气里弥漫起一股奇怪的苦涩气息。
    “妖妇!你究竟要如何医治我父皇?莫不是要将这毒汤霉水灌入陛下龙口?”
    七皇子李珩按着剑柄,眼神阴鸷如毒蛇,声音压得极低。
    李梵娘恍若未闻。
    她取过盛着青碧液体的碗,用银针探入碗中,针尖蘸取液体。
    她抬头,目光穿透纱帐,落在龙榻上因剧痛而蜷缩颤抖的太宗皇帝身上。
    “陛下”她的声音在空旷大殿里听的很真切。
    “邪祟盘踞祖窍,侵蚀龙元,草民需以‘破邪金针’,引‘祛毒神水’刺病灶!此过程剧痛钻心,请陛下务必忍耐!心神守一,万念归寂!”
    “呃…痛…杀…杀了我…”太宗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那根闪着寒光的银针,脸上肌肉扭曲,恐惧压倒了帝王的威严。
    “父皇!”李珩厉喝,“此针入脑,焉有命在!李梵娘,你敢弑君?!”
    他猛地踏前一步,手已按上剑锷。
    “锵!”
    杜仁绍的刀出鞘半尺。
    他高大的身影挡在李珩与龙榻之间,盯着李珩按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