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察了一夜加一白天，飞飞的状态无异，照常营业吸引游客无数。袁帅跟徒弟做了交接，终于可以放心的回家歇歇了。临走前他顺手拿了扎果篮时剩的几个苹果。

袁帅这顺手牵羊的习惯，大家早就见怪不怪了。

从后场出来，他并没直接出门，而是在熊猫馆里兜兜转转，似乎是在找人。

一个拉着破旧小轮车的老头坐在熊猫馆的角落，小轮车上的袋子里盛满着塑料瓶易拉罐，他望向被人墙挡住的玻璃罩子，说不好是在看熊猫还是看围观熊猫的人。

袁帅走过去，默默坐到老头身边，没说话，只是将苹果递到老头手里。老头也并没有道谢，只是微微点头咧嘴一笑。他接过苹果，咬了一口。两人之间似乎有一种不需要语的默契。

这是一种成年累月积攒而来的默契，这些年老头几乎每天都来，可以说是和袁帅一起看着飞飞长大的。他捡游客丢下的瓶子，又不只是为了捡瓶子，他会在熊猫馆一坐一整天，白天这样不知道晚上是否有更好的去处。袁帅总是把喂剩下的苹果拿给他。

袁帅也好奇他的家庭是什么样？是否也有儿女。但他没开口问过，跟他说的话都有限。他时常发挥想象，给老头编这样或那样电影剧情般曲折的身世，比如他年轻时是混黑道的，后来好狠斗勇坐了牢，一判就是三十年。进去时还是年轻气盛的小伙，出狱时已经风烛残年。家没了，牙掉了，他也彻底改邪归正了，虽然只能靠捡垃圾为生，但日子过得堂堂正正不对，那这和熊猫有什么关系呢？还是解释不了他为什么每天来看熊猫。又或许他是个退了休的熊猫保育员，曾经养大了飞飞的爸妈，爷爷奶奶也有可能。但问题又来了，退休保育员能困难到捡垃圾？想到这，袁帅为自己的未来担忧起来。最终只能感叹人各有命富贵在天，好在他做熊猫饲养员也不全是为了挣钱。

感叹归感叹，这话可不能让老爸听见。袁和生始终认为，儿子的命本不应该局限在管熊猫上。管动物哪有管人来劲？老袁自己做了一辈子乙方，被甲方的条条框框死死框住。他暗暗发誓，自己的儿子必须要做管人甲方，还要做最硬气的甲方。在他心中，最硬气的甲方必须是吃官饭的公务员。在他眼里，除去公务员以外的一切职业全部为歪门邪道，毫无前途可。

他自诩这一生已经竭尽所能为老婆孩子提供了最好的生活质量，唯一的遗憾就是自己没能端上“官饭”，抱住“铁饭碗”。所以他一定要把袁帅培养成他想要的样子，让他去代替自己实现未能完成的梦想——当个管人的官，也让爸妈在街坊邻居同事朋友间脸上有光。总不能风光的事都让老李他们一家占了。

袁和生看着手中老李六十大寿寿宴的请帖，心里不由得酸溜溜：“还喜来登！我这衣柜里都没有一套能配得上喜来登的衣服。”

“行了，别拿衣服说事了。你不就是看人家老李没邀请你做司仪，心里不平衡了嘛？”蒋晴正拿着一件配得上喜来登的丝绒旗袍，在镜子前比当，随口一说便戳中了老伴的痛处。

“谁说的！我是那种计较的人吗？”袁和生嘴上不认，但心里嘀咕：不请我什么意思？是觉得我配不上他老李？还是配不上喜来登的场面？

蒋晴虽不会读心术，却能轻松读懂老伴的心思。-->>

“不是你不够格，是鹏飞知道你不收他的钱，不愿意占你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