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的城西废砖窑,寒风裹挟着陈年尘土和刺骨的湿冷,在空旷的窑体内盘旋呜咽,如百鬼夜哭。
一辆卸了铃铛的青布骡车停在了远处枯树林边缘。周平留在车上,手握短棍,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无边的黑暗。
秦默裹着一件深灰色的旧斗篷,独自一人,脚步无声地踏入了这废弃砖窑的破败入口。
火光在窑洞深处摇曳,一个纤细的身影裹在深色棉斗篷里,蜷缩在一堆干燥的砖块上。
篝火映着她苍白的脸,额角贴着散落的发丝,被冷汗浸湿。
她整个人笼罩在一种巨大的虚弱之中,然而,当秦默的身影在她视线中出现时,那双黯淡无光的眸子骤然亮起,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狠厉。
正是柳含烟。
秦默在她对面几步远停下,没有靠近,也没有寒暄。
昏暗中,他的脸大半隐在斗篷阴影里,只有嘴唇紧抿的线条显示着冷硬。
“你来了。”柳含烟的声音嘶哑得厉害,“默少爷果然守诺。”
秦默的视线落在了柳含烟按在小腹位置的手上,虽然隔着斗篷,但那份极力压抑的痛苦姿态,已是无声的控诉。
柳含烟顺着他的目光低头,惨然一笑,那笑容比哭更让人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