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幼薇心底一惊,还来不及反应,赵媪就快步上前。一瞬间,蒲扇大的手掌劈头盖脸地抽了下来,脸上的皮肉一抽一抽的疼。
凌厉的巴掌掴地裴幼薇几乎喘不过气,不知过了多久,赵媪才停了手。
裴幼薇的脸颊高高肿起,口鼻不住地往外溢血,耳畔都是嗡嗡的轰鸣声。
赵媪替明夫人问话,“三少夫人可知错了。”
错?她连呼吸都是错的。
裴幼薇忍着屈辱,艰难地跪好,每一个字都混着咸腥的血沫,“幼薇知错,谢母亲教诲。”
觉她不服,明夫人倏尔转身,狠狠扇了裴幼薇一巴掌,“日日顶着被打烂的脸,只怕你才能知些廉耻。”
裴幼薇被这一巴掌扇倒在了地上,好半天都爬不起来。
明夫人冷眼看着,“带她去外面跪铁链,没我的话,不许起身。”
“喏。”
裴幼薇被人强行拖拽了出去,压跪在粗重凹凸的铁链之上。
膝下疼的刺骨,疼地久了,又变地麻木,自腰一下像是被人齐齐砍断了。琥珀陪着她跪在地上,眼泪不住地往下流,“夫人忍一忍,婢子去求七公子。”
裴幼薇盯着地面,近乎麻木地开口,“不必了。”
她贱命一条,又何必再连累旁人。
日头渐渐升起,铁链灼烫逼人。裴幼薇的脸色愈加苍白,各房各支,给明夫人请安的女眷陆陆续续都到了。
她跪在院子里,任由来来往往的人打量,议论。
脑子开始昏昏沉沉,血迹逐渐染红了膝下的铁链,裴幼薇撑着地面,看着白茫茫的天,只疑心自己为何还活着。
珠帘内,有人陪她一起跪着。
庞氏看着直耿耿地儿子,头疼不已,“那日若不是你瞎掺和,裴幼薇早就死了,今后也不用再受折磨。”
王嘉眼睛通红,语带哀求,“母亲,求您救救三嫂,她不能再跪了——”
庞氏急地一拍桌子,“为了她得罪明夫人,你还要不要前程了?”
“母亲。”
王嘉慢慢抬起头,满目决绝,“您若是不去,儿子就自己去了。”
“你——”
庞氏惊怒之余,忽地起了疑心,“你为何对她如此上心?往日也不见你操心别的。”
王嘉面色坦然,“三嫂救了小花,那就是我的恩人。”
小花是只豹子,一断奶就被他养了,宠的跟什么似的,庞氏稍稍放了心,一时间又觉着自己的揣测太过卑劣。
心虚之余,她半是被迫地答应了,“成,那我再去一趟,权当是拼着这老脸不要了。”
王嘉激动地蹿了起来,连推带拉地将庞氏送出了院子。
屏退了下人,王嘉紧紧锁好书房的门。拉开抽屉里的暗格后,他小心翼翼地取出了一只翡翠玉盒。
名贵的玉盒里,只盛着一只碧莹莹的耳坠,米粒大小,触手温润,带着一丝丝的暖意。
王嘉将耳坠牢牢攥在手心,耳根染上一层薄红。
总有一天,他会堂堂正正地站在她的身边,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