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都发话了!今晚这堆衣服洗不完,你就别想合眼!还有
“从今天起!这贱婢的饭食减半!浆洗房所有的夜香桶都归她倒!敢偷懒耍滑,仔细你的皮!”
浣衣局后院的井台边。
姜音费力地搓洗着一件厚重的宫装,手指关节又红又肿,旧伤叠着新冻疮,每一次用力都牵扯着脚底未愈的伤,钻心刺骨。
她盯着浑浊水面上自己模糊的倒影,
突然变成了舅舅的脸,带着血,然后碎裂开,沉入黑暗。
又换成了墨忱那张惊惶震骇的脸。
还有国师那张酷似阿鸢的、冰冷的、流着血的脸
疯子。
全都是疯子。
头一阵阵发晕,视线里的皂角沫子都带着重影。
永世为奴。
这就是墨忱给她的“生路”?
把她扔进这比地狱更污秽的泥潭里,让这些污秽和苦役一点一点地、活活地磨死她?
因为国师的一句“妖星”,还有那句该死的“动心”?
一股强烈的恶心感从胃里翻涌上来。她猛地侧过头,干呕了几声,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胆汁的苦涩灼烧着喉咙。
将沉重的捣衣棒举起,然后,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砸向水中的脏衣服!
一下。
又一下。
水花四溅,冰冷浑浊的水珠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流进脖颈,钻进衣领。
“动作快点!没吃饭吗?磨磨蹭蹭的!”
孙嬷嬷尖利刻薄的呵斥声从不远处传来。
姜音没抬头,只是麻木地又举起捣衣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