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城门刚刚开启。
    一辆不起眼的青篷马车缓缓驶出,萧珩骑马护卫在侧。车内,沈知楠正小心地照料着昏睡的楚明澜。
    \"二嫂,真的不能带我去吗?\"怡和公主扒着车窗,眼巴巴地看着沈知楠。
    沈知楠温柔地替小公主理了理鬓发:\"怡和乖,在宫里好好等我们回来,我回来给你做杏仁酥吃。\"
    怡和有些失望,但还是道:“好吧,你们早些回来,澜姐姐也要好好的。”
    萧景骑马过来看着怡和公主道:“翎儿回去吧,我们要出发了,这段时间要乖乖的,听到没。”
    怡和点了点头道:“知道了,太子哥哥。”萧景俯身摸了摸怡和脑袋后,转头对着萧珩道:“走吧。”萧珩点头
    马车缓缓驶离京城,沈知楠回头望去,只见朝阳初升,为巍峨的皇城镀上一层金色。她不知道这一去会发生什么,只盼着袖中的玉牌和母亲的信,能帮他们顺利进入药王谷。
    临州距离京城相隔数千里,以马车的速度至少要行两个月,一路上沈知楠一直照顾着楚明澜,因为那颗药的缘故,楚明澜每日昏睡的时间并不长,大多时间还是清醒的,一路上和沈知楠说说笑笑倒也不无聊。
    萧珩和萧景则骑马在马车两侧,后面跟着太子府和王府的四个侍卫,两府的暗卫都在暗处,还有一些提前去了前面探路以及打点食宿,一路上还算相安无事。
    马车行进的第十日,萧景提议到城池休整一下补充一些物资,萧珩没有异议,随即一行人往城池赶去。
    客栈早已有暗卫安排妥当。只是在入住的时候,有了一些小问题。
    客栈是太子府的暗卫安排的,他不知道沈知楠和萧珩一直分房睡,又因为客栈房间紧张,所以就安排了两间上房,其他侍卫都去挤通铺去了。
    萧珩看着眼前的两间房,转头看了看萧景,那意思不而喻,萧景立马带着自家媳妇走进其中一间房,边走边道:“弟妹一路照顾明澜辛苦了,客栈里就我来照顾吧,二弟你们也早些休息啊。”说着没有商量余地的“啪”一声关上了房门。
    灯笼在走廊轻轻摇晃,投下暖黄的光晕。
    沈知楠站在房门前,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腰间的丝绦。
    她的声音轻柔,\"妾身去和嫂嫂商量一下\"
    萧珩抬手打断她的话,剑眉微蹙:\"不必。\"他推开房门,侧身让出一条路,\"进来。\"
    屋内陈设简单却干净。一张雕花大床,一套桌椅,屏风后摆着浴桶。榻上只有一床锦被。
    沈知楠站在门口。成婚数月,虽然他们已经做过最亲密的事,但那也是在药物控制的作用下,平时他们并无其他接触,而且他还
    \"站着做什么?\"萧珩已经解下佩剑放在桌上,玄色外袍搭在屏风上,\"明日还要赶路。\"
    沈知楠深吸一口气,迈过门槛。
    灯笼的光晕在纸窗上投下摇曳的暗影,沈知楠站在房中央,目光扫过屋内唯一的床榻,唇角微不可察地抿了抿。店小二刚送来的热水在木盆里泛着热气,蒸腾的白雾模糊了铜镜的一角。
    \"妾身在桌边睡一晚便可。\"她声音温软,带着一贯的恭顺。
    萧珩没说话,径直走到一边,将柜子里的备用棉被铺在地上。沈知楠见状,安静地将怀中被子放回床榻,转身去屏风后更衣。
    水声淅沥。萧珩坐在窗边擦拭佩剑,寒铁映出他沉静的面容。屏风上映出女子朦胧的身影,纤细脖颈微微低垂的弧度,像极了洞房夜他掀开盖头时看见的模样。
    那时她也是这样安静,连一句抱怨都没有。
    \"王爷。\"沈知楠转出屏风,已换好素白中衣,\"水还热着。\"
    萧珩点头,起身时与她擦肩而过。一缕幽香掠过鼻尖,不是脂粉的甜腻,而是一股松烟墨的淡淡墨香。
    待他洗漱完毕出来,沈知楠已经侧卧在床榻内侧,背对着外面,锦被盖到肩头,乌发铺了满枕。
    夜半·客栈内
    雨点砸在窗棂上的声音渐渐密集,一道闪电劈过,将屋内照得惨白。沈知楠在雷声中惊醒,手指下意识攥紧了被角。
    借着转瞬即逝的电光,她看见萧珩仍躺在地铺上,一双眼睛在黑暗中清明如星。他竟也醒着。
    \"要关窗吗?\"萧珩的声音混在雨声里,低沉得几乎听不真切。
    沈知楠微微一怔。她没想到萧珩会注意到自己醒了,更没想到他会先开口。数月来,他们之间的对话向来简明扼要。
    \"王爷还没睡吗?\"她撑起身子,声音里带着初醒的柔软。
    萧珩已经起身,高大的身影走到窗前,将漏雨的窗扇合严。雨声顿时小了许多,只剩下沉闷的雷鸣在远处滚动。
    \"睡吧。\"他简短地说,转身往回走。
    沈知楠看着地上的棉被。雨水从窗缝渗进来,在地上洇开深色的痕迹。雨夜的寒气透过地板往上窜,那床薄被根本抵不住这样的湿冷。
    \"雨夜凉。\"她忽然开口,声音轻却清晰,\"王爷到榻上睡吧。\"
    说完便往里侧挪了挪,留出大半张床。锦被摩擦的窸窣声在寂静的屋里格外明显。沈知楠蜷了蜷手指,又补了一句:\"染了风寒,不好赶路。\"
    萧珩的脚步顿住了。黑暗中,沈知楠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像一把出鞘的剑,锋利又冰冷。她不由垂下了眼眸。
    半晌,地上传来棉被被掀开的声响。萧珩沉默地走过来,带着夜雨的湿气和寒意,在她身侧躺下。床榻微微下陷,沈知楠能清晰地感觉到身侧传来的温度。
    两人之间隔着一掌宽的距离,谁都没有再动。
    雨声渐急,沈知楠盯着床顶的承尘,忽然想起那个同样下着大雨的夜晚。那时她。
    \"冷吗?\"
    萧珩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回忆。沈知楠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有些凉。她轻轻摇头:\"不冷。\"
    身侧的被子忽然被掀起一角,萧珩的手臂横过来,将一床干燥的棉被压在她原本的锦被上。
    \"王爷\"
    \"睡吧。\"萧珩已经背过身去,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沈知楠望着他的背影,轻轻攥紧了新添的棉被。被子里还带着他身上松木香的气息,清冽又安宁。
    \"嗯。\"她低声应道,闭上了眼睛。
    雨声渐歇,屋内只剩下窗外偶尔滴落的水声,和身侧之人均匀的呼吸。
    萧珩平躺在床榻外侧,背脊绷得笔直,双手交叠于胸前,像一柄出鞘的剑,锋芒内敛,却不敢松懈半分。
    ——他本该睡-->>在地上的。
    可当她轻声说“雨夜凉”时,他竟鬼使神差地走了过来。
    现在,他后悔了。
    鼻尖萦绕着一缕淡淡的墨香,混着她身上若有似无的幽兰气息,丝丝缕缕地缠绕过来,让他呼吸微滞。他不由想起那夜——她疼极时咬住他肩膀的模样,唇齿间的呜咽,还有掌心下那抹炽热的触感
    思及此,萧珩喉结微动,呼吸不自觉地沉了几分。
    他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越是克制,那些画面便越是清晰。他甚至能回忆起她指尖掐进他臂膀的力道,还有她眼角泛红的模样
    “”
    萧珩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胸腔里那股躁动。可凉薄的空气灌入肺腑,不仅没能平息那股燥热,反倒让心跳愈发明显。
    ——该死。
    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会因为一个女人而辗转难眠。
    就在他暗自懊恼时,忽然,一只微凉的手轻轻搭在了他的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