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廿三,小年刚过,京城已浸入浓浓的年节氛围。
连日的风雪终于停歇,今日天色格外晴好。碧空如洗,冬阳洒落,将积雪映得晶莹剔透。街边屋檐下悬着的冰凌渐渐消融,滴答水声混着商贩的吆喝,为寒冬添了几分鲜活生气。
沈知楠披着一件湖蓝色绣梅斗篷,领口一圈雪狐毛衬得她面容愈发清丽。她站在晋王府门前的石阶上,轻轻呵出一口白气,转头对身后的霜降笑道:
“难得天晴,咱们去西市看看。”
霜降抱着暖手炉跟上来,好奇道:“小姐想买些什么?”
沈知楠眸中闪过一丝柔软,指尖无意识地抚过腕上的羊脂玉镯——那是萧珩上月送她的。
“琰之总送我礼物”她声音轻了几分,“今年年节,我也想备份礼给他。”
霜降抿嘴偷笑。自家小姐平日沉稳,唯有提到王爷时,才会露出这般女儿情态。
西市人潮如织,绸缎庄前悬着大红灯笼,茶坊里飘出炒货的焦香。沈知楠在一家古玩铺前驻足,目光掠过陈列的玉佩印章,却轻轻摇头。
(他素来不喜这些华而不实的物件。)
转过街角,忽见一间不起眼的兵器铺子。门楣上黑底金字的招牌已有些褪色,却挂着簇新的桃符。她眸光微动,推门而入。
店内陈设简朴,乌木架上陈列着几把未开刃的短剑。掌柜见来了贵客,忙迎上来:“夫人好眼光!这是新到的陨铁匕首,削铁如泥——”
店铺内光线昏沉,唯独有一柄长剑在暗处泛着冷冽的幽光,仿佛沉睡的猛兽,静待它的主人。
沈知楠的目光被它牢牢攫住。
剑身通体玄黑,似以罕见的玄铁锻造,剑脊处一道细若游丝的血槽蜿蜒而下,直至剑尖。剑刃薄如蝉翼,却在烛火映照下流转着寒星般的锐芒,仿佛多看一眼都会被割伤。
“夫人好眼光!”掌柜搓着手上前,眼中闪过惊叹,“这柄‘墨蛟’是小店镇店之宝,乃铸剑大师欧冶子后人封炉前最后一件作品,只是这价格”
沈知楠指尖悬在剑身上方三寸,已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寒意。她忽然想起萧珩执笔批阅军报时,那截骨节分明的手腕——执剑时想必更如苍松覆雪,清绝凌厉。
“多少银子?”她轻声问。
掌柜喉结滚动,竖起五根手指,声音发虚:“五五千两。”
霜降倒抽一口冷气。这价钱够买下半条街的铺面!
沈知楠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