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衣璃脸色惊变,回身拍门:“张管家!张管家!”
在她身后,房间幽静,墙上设有挂画,竹窗对着书案,一扇屏风之后,黄花梨木榻上仰躺着一个挺拔的男人。
墨袖缓缓上抬,挪到颈下,冷白的指骨松解领口。
敲门声砰砰作响,没有回应。姜衣璃知晓无用就停下来,转到屋内,想要一探究竟。
走至屏风前脚步突然发虚,脑袋晕眩。她便是重生到了这个时候。
姜衣璃走不稳路,往里晃了几步,身后人搂住她将她拽倒,问她在酒里加了什么。
她当了四年孤魂,一时未记起,自己生前和谢矜臣原是有过一面之缘的。
唯一的一次照面,后来直到她死都没有见过。
*
谢矜臣俯身下来的时候,姜衣璃惊恐地偏过头躲避。
“不要”
她胸口起伏。双腕还被谢矜臣扣在掌中,举过了头顶,被死死压制着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任人摆布。
姜衣璃每一根汗毛都要立起来,手脚冰凉。灼烫的呼吸落在脖颈里,刺得她发颤。
而这烫意只停在上方少许,并没有真落下。
她惊魂未定,睁眼,先看见自己枕着的粉白色衣襟,再是一截墨色袖袍,凉凉地垂在她脸颊边。
似乎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姜衣璃生硬地呼吸,动作拆解般迟缓。
上面的人玉白脸色,剑眉黑而锋利,和她咫尺之遥对视。
“配合我。”
姜衣璃立刻点头,她早分不清自己是点头,还是在发抖。
谢矜臣眸色深暗,居高临下道:“叫。”
什么?
姜衣璃睫羽轻颤,她觉得自己有点耳鸣,她吞咽口水,企图证实自己幻听,“大人,您说什么?”
谢矜臣确定,她听到了。不需要再说二遍。
他并未重复,垂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不会?还是要我帮你?”
姜衣璃口不择:“会!我会。”
话说出去简单,要做到却很难,让她在第一次见面的男人面前…真是比杀了她还折磨人。
她的腕骨被扣着,男人的虎口像一副冰冷的镣铐,她指蜷曲,十分纠结,眼神向外逃避,突然看见窗纸上的黑色人影。
姜衣璃倏然一惊,她全都想起来了!
今日是三月初三上巳节。姜爹在立储之争站队雍王,想把二女儿嫁他做侧妃巩固联盟。可雍王提了条件,要他先和镇国公府攀亲。
姜爹权欲熏心,拿她做棋子,给谢矜臣设局。
她娘是商户,比不上李氏清流大家,所以这攀权之路,她做垫脚石,让姜衣如踩着往上爬。
姜衣璃咬着牙,腰身倏忽一颤,她羞愤交加地抬眸,撞进谢矜臣黑似点漆的眸子里。
他似乎等得不耐。睨着她耳垂的白玉珰,无催促,眼神充满了压迫。
姜衣璃忍着羞耻,用发颤的声线开口:“大人”
谢矜臣眸色忽的一暗。
室内幽邃,姜衣璃闭着眼,脸偏向别处,心一横,叫得哭腔缠绵。
“大人轻些”
脸皮没有命值钱。
前世不知温善只是谢矜臣的皮囊,她说不知情,据理力争,被他劈手打晕,清晨醒在自己的闺房里。
现下她不敢争,也不想晕。夜色迷离,外头管家小厮交头接耳:成了。黑色人影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