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没有灯,尤其漆黑。
姜衣璃背靠着车壁,踉跄颠簸,很不适,但她高兴,同时又有几分担忧,心脏抑制不住怦怦乱跳。
黑暗中,她抓住翠微的手。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知道这么多吗?”
翠微也握住她,给她发凉的手掌传递一点温度,“一定是夫人告诉您的。”
“对。”姜衣璃吃了颗定心丸。
*
城外,天际黑如碳色。
月牙坠在朦胧的幕布上,朝树冠投下银辉,树干粗壮,拴着两匹枣红马。
马蹄踩着地上的影子,和影子相连的是一位虎背挺拔,身量高挑的男人,一袭花团锦簇的飞鱼服。
沈昼单手叉腰,下巴高抬着,洋洋道:“你家那只人参是我送的。谢矜臣?他哪会这般好心。”
“咱们是肉体凡胎,人家,人家是天上的谪仙。他不派人送你们夫妻俩上路就不错了。”
桓征穿着灰布衣,头发挽起,单用一根木簪别住。他跪在地上拱手:“谢沈指挥慷慨相赠,您的大恩大德,属下没齿难忘!”
沈昼动动手指:“小事。”
桓征给他磕了一个头,膝盖略挪,又跪着深深伏地:“末将辜负了谢大人的期望,万死难辞。”
“征当战死沙场,以报大人赏识栽培之恩情。”
他跪拜的方向,站着另一道颀长的人影,玄青锦袍,气质似霜雪,狭薄的眼皮抬也未抬,吝啬一个眼神。
桓征低头,未得到回应,眼神湿润起来。
沈昼嘘叹,见不得煽情场面,咬指吹个口哨,夜色中驰来一匹黑马。
他笑着上前顺毛,拍拍马背道:“宝马配英雄,桓将军…不,桓校尉,祝你一路顺风。”
桓征最终也没等到谢矜臣对他说一句送别之,含着热泪骑上马背,对沈昼拱手,纵马而去。
地上余一片草叶被踩进泥里的痕迹。
月光朦胧,只剩两人并肩。
谢矜臣侧目:“沈昼,镇抚司最近是不是没事做?”
“怎么会!”沈昼急了,揪着飞鱼服前襟,“你瞧我连衣裳都没来得及换,不是抄这个家就是”他声音突然停住。
“你是说我多管闲事吧?”
谢矜臣转身走向古树。
沈昼道:“千金易得,良将难求。桓征只是太重儿女私情,此为弊,也为利。”
“虽说他现在是先锋,但一年之内他必能重新做回将军,赌不赌?喂!”
他跟上去,勾肩搭背。
两人共骑一段路程,到城门处下马,该分道扬镳。
沈昼却不急着走,一手牵着马绳,一手勾住谢矜臣的肩,说:“百花楼新来了个姑娘,国色天香,是个雏我带你去见见世面。”
谢矜臣冷眼刺他,“拿开你的脏手。”
得!沈昼松开他,一脸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的窝囊表情。
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沈昼突然记起一事,叫嚷:“谢矜臣,老子不走西二门,那是你手下的手下,见了我还不得把我扒光来检查!咱俩换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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