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衣璃坐在浴桶里,水汽熏蒸到脖颈,花瓣浮在水面,散发着淡雅的香气,她不安地问:“你叫什么?”
“奴婢叫棋语。”
“贴身丫鬟?”
“算不得。”这姑娘介绍,园中有琴时,棋语,书忆,画心四个大丫鬟在内院管事。
以琴时为首,安排轮值,但谁都不能去书房。
“水都要凉了,姑娘快些擦干换衣裳吧。”棋语体贴道。
捧来的一套衣裙清丽脱俗,叠着的领口绣工精细,缀着银纹,和她身上丫鬟服很不一样。
姜衣璃紧张:“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你们家公子临幸过丫鬟吗?”
棋语脸色微变,“姑娘慎。奴才爬床是大忌,夫人万万不会容许。”
好的,她松了一口气。
换好衣裳,闻人堂来领她,过石桥,鹅卵石小径,再至廊下,姜衣璃抬头看匾:书房。
里面有人在,二人一道等着。
书房里。
老六谢澧双手拘在身前,低头哈腰:“玹哥儿啊,我已经将那八房妾室全赶走了,你可不能撤了我,我也想为府上做点事,出点力呢。”
古往今来,只有嫡长子能袭爵,其他人要么科举,要么从军,又懒又馋的,只能指望当家人给点甜头。
谢家老六便是从谢矜臣这里博同情得到了膳食采买权。
膳房每日流水百余两,能赚一半利。
这个肥缺他可不舍得让出去。心中便更恨那小妾的弟弟。
谢矜臣语气亲善:“六叔,侄儿是为你着想,不忍你太操劳。”
“若你实在想为家族出份力,不如今日起,同五叔一道去山里读书,你二人作伴,考出功名再回府。”
“来人,去替六叔收拾行李,今晚启程。”
最后一句是半点温和也不演了,直接下命令。
谢澧垂头丧气束着手从里面出来。
自姜衣璃身畔经过,闻人堂下巴轻点,示意姜衣璃进去。
姜衣璃没敢往里走,进了两步就伏跪在地,额头枕着手背,“民女拜见大人。”
谢矜臣闲闲地抬眸,见她跪得十分虔诚,衣裙逶迤如雪蓝花瓣,沐浴更衣后,确是能入眼了。
空气静悄悄的,书房里的香和他车上的香味道相近。
似雪松又似冷梅。
姜衣璃跪地长拜,“大人的恩情民女没齿难忘,此恩此德,来世必当以结草衔环相报。”
她低着头,从缝隙里看到下人进来又出去。
谢矜臣抿了一口浅绿的茶汤,看着她乌云叠鬓的头顶,嗤笑:“你现在活得好好的,怎么就来世再报?”
姜衣璃:“”
那想让她怎么报。
她爹倒台再也无法翻身,她一介孤女,没钱没权,有什么可给人图的?
是,她知道谢矜臣会造反的秘密,但不能说,说出口就得死。
姜衣璃也不能问,你为何救我?
因为上位者的调性,不喜质疑,不喜提问,他们只要点头遵命,只喜听“是”。
室内再次静下来,掉根针都能听见。
姜衣璃焦躁难安,猜不透这人的心思,她听到谢矜臣缓慢的语调:“静女其姝,俟我于城隅,你以后,便跟着本官。”
《诗经·邶风·静女》,这上下五千年出了名的爱情诗。
姜衣璃僵硬地抬起头,“大人,跟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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