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熬成了浓稠的墨。
王府书房内,烛火被窗缝里钻进来的风吹得摇曳不定,将墙壁上那幅巨大的舆图照得忽明忽暗。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闷。
秦红袖已经在这幅舆图前站了整整一个时辰,纤长的手指在云州、秦州与天狼部草原的三个区域之间来回移动,最终,却只能无力地垂下。
“不行,”她终于开口:“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李骁武,但所有的证据,都被人抹得干干净净。”
她转向长案后方,那里,赵磐正用一块鹿皮,一遍又一遍地、机械地擦拭着他那柄从不离身的横刀。
刀身早已光可鉴人,但他依旧没有停下,仿佛只有这种重复的动作,才能压抑住他心头那股无处发泄的焦躁。
“秦商督说得没错。”赵磐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
“现场的手法太过干净利落,像是出自顶尖的杀手组织,他们带走了呼延豹,带走了所有的货物,只留下几具被野狼啃噬过的尸体,我们除了能判断出他们人数不多且武艺高强,再无其他有用信息。”
坐在一旁的苏明哲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花白的胡须都在微微颤抖,他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老夫担忧的,我们若一直拿不出证据,天狼部的怒火必然会烧向云州。“
”可我们若是在没有铁证的情况下,贸然指控三皇子殿下那便是给了朝中那些对手一个攻诈我等的绝佳借口,一本奏折上去,殿下恐有不测之祸啊!”
一时间,书房内再次陷入了死寂。
秦红袖的智谋,赵磐的武勇,苏明哲的远虑,在这场精心设计的阴谋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他们就像被困在笼中的猛兽,能清晰地闻到猎人的气息,却怎么也找不到那困住自己的、无形的栅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