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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5章 爱德华的反击

第505章爱德华的反击雷鸣城的监狱,深埋于地下的大厅,这里的空气仍残留着冬日的寒冷,不似地表春风拂面。}如¤文d~ˉ网·μ[¨更???新!??最~全?a?这里没有刑具,只有冰冷的石墙和几十双充满血丝的眼睛。约莫五十名身穿囚服的囚徒被集中在这里。他们之中有世袭的爵士,也有渴望通过军功跻身贵族行列的富裕平民子弟,亦或者被财富的幻觉裹挟进来的佣兵。在那场发生于冬日的浩劫中,正是这些人举着从莱恩王国借来的火把,给了北方封臣们举起叛旗的勇气,并将战火烧到了坎贝尔公国的腹地。只可惜,莱恩王国的太阳终究照耀不到他们的身上。西奥登以另一种方式庆祝了“冬日的胜利”,而在南部的失败则被当成了不存在一样。那些陷于敌营的俘虏,自然也被这位僭主所遗忘。囚徒们面如死灰,等待着自己的命运来临,他们总觉得坎贝尔人不可能一直养着他们,但谁也不知道自己会在哪一天被拖出来祭旗。或许,就是现在。就在众人惴惴不安的时候,沉重的铁门轰然打开。他的靴子踩在干燥的石板地面上,发出令人心悸的声响,仿佛踩在了囚徒们惴惴不安的心上。走到了囚徒们的前面,爱德华扫视了他们一眼,那冷漠的眼神锋利如刀,几乎每一个人都心虚地将目光挪开了。不只是畏惧着大公,更让他们畏惧的是那些列兵们的眼神那些坎贝尔人简直恨不得撕了他们。没有停顿,爱德华开口了。“诸位。”“你们都认识我,但我是第一次认识你们。我想你们一定有许多话想对我说,现在你们可以开口了。”大厅中一片死寂。没有人说话,只有愿赌服输的认命。见没人开口,爱德华也不再浪费他宝贵的时间,冷笑一声开口说道。“你们不说,我来说好了。”“作为莱恩王国的军人,你们在没有宣战的情况下,擅自越境,干涉坎贝尔公国的内政,协助叛党屠杀我的子民。”“无论是按照帝国的法律,还是按照坎贝尔公国的法律,你们都没有资格以战俘的身份被交换回去。说好听点你们是战犯,说难听点你们是土匪。就算我绞死你们,也不会有任何旁人为你们掉一滴眼泪。”他的声音冷漠得没有一丝温度,仿佛在宣读一份早已拟定好的死亡判决。而最后一句话更是让人心头一颤,从头凉到脚,又凉到地面。“你们,死有馀辜。”大厅内一片死寂。站在前排的几名骑士挺直了腰杆,虽然脸色苍白,但眼神依旧倔强。他们是真正的贵族,也的确怀有着骑士精神,既然被俘虏,便做好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准备。这是骑士的宿命。纵然没有人承认他们的光荣。至于那些为了爵士头衔而来的平民子弟,又或者被金钱收买的佣兵们则没那么硬气了。恐惧早就打断了他们的脊梁,爬上了他们的眉心。有人甚至双腿发抖,若不是被镣铐锁着,恐怕早已瘫软在地。这些软脚虾,显然还没有经历过封建的洗礼。又或者兜里有了两个钱,就忘了自己活在哪里。看着这群等待死亡的人,爱德华嘴角扬起一抹冷笑,不过很快那抹冷笑便化作了威严中的怜悯。“但是——”他话锋一转,原本冷酷无情的语调忽然变得缓和,甚至带着几分惋惜。“我是个明白人。”“我知道,你们并非天生邪恶,你们只是被蒙蔽了双眼,成为了别人棋盘上可悲的弃子,你们甚至觉得自己在慷慨就义。我是一名虔诚的信徒,不象你们的国王。既然圣西斯教导我们要宽恕无知者的愚蠢,我也愿意给你们这个机会。”他走到一名年轻的骑士面前,盯着对方的眼睛问道:“告诉我,你们的国王许诺了你们什么?爵位?土地?还是荣耀?”那骑士咬着牙不说话,但眼中的动摇却出卖了他的隐忍。爱德华笑了。他清楚西奥登会说什么。他们都是君主,而最便宜的许诺,便是别人手中的土地。“他一定告诉你们,坎贝尔公国不堪一击,公爵与伯爵貌合神离,就象一栋摇摇欲坠的烂房子。你们上去一脚就能将它踹倒,然后拎着你们的行李住进去。”那骑士的眼睛瞪大了,错愕地看着爱德华。他的陛下正是这么和他许诺的。甚至一字不差!爱德华冷笑了一声,抬头看向了他身后的众人,用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继续说道。“然而事实呢?你们在这里从冬天腐烂到春天,那位向你们许诺了一切的西奥登陛下,有派出他的使者来和我谈你们的赎金吗?”“他没有!”“至少我连一句道歉都没看到,只有一封激怒我的信!”人群中开始出现骚动。这正是他们最恐惧,也不敢去想的问题。“而且我可以明确告诉你们,他永远不会!他宁可拿赎你们的钱去庆祝一场他自己放的火,然后用庆典的歌声来点缀你们的葬礼!”爱德华陡然提高了音量,毫不留情地撕开了这群囚徒们自己筑起的心墙,将那最残忍的真相铸成钉子,狠狠的钉在了他们的心里。·“那位国王根本没打算赎回你们,他一个子儿也不会给,哪怕我和他都不稀罕那点儿金币!此时此刻,他正坐在他那温暖的王宫里,喝着红酒,满心期待着愤怒的坎贝尔大公砍下你们的脑袋!扔给他的市民!”“不可能!”一名骑士下意识地反驳,然而他的声音却毫无底气,随着他的肩膀颤斗,“陛下不会抛弃他的骑士”“不会?”爱德华发出一声毫不掩饰的嘲笑,轻篾的眼神就象在看一头蠢驴,“你太不了解你们的国王了,也太高估了你们自己的价值,你们的尸体远比活着的你们更有价值!”并不是死灵法师才能操纵尸体。权力也可以。“他会拿着你们的头颅,去见你们的父亲,去见你们的妻子和孩子,用他的长袍裹住你们的尸体。他会痛哭流涕地控诉坎贝尔人的残暴,说我违背了贵族间‘互不杀戮’的默契,说我是个嗜血的暴君,并对是谁把你们送来这里只字不提!”“然后呢?”爱德华环视四周,目光依旧怜悯,而那声音却如恶魔的低语。“你们的孩子会恨透了我,他们会向你们的国王献上忠诚,就象你们当初向他献上忠诚一样。等到哪天他需要他们,就象那天他需要你们站出来,你们的儿子会象你们一样,在我的枪口下再死一次。”“等到你们家族的男人死绝了,等到你们的家产无人继承,他再将你们几代人的积累吃干抹净,并将瞧不上的鱼骨头扔给下一位被他选中的勇士而做到这一切,他只需要在你们的葬礼上掉几滴眼泪。我必须得说,你们的忠诚真是便宜至极。”逻辑形成了闭环,大殿内死寂一般的沉默,却不是因为魔法,而是那冰冷的人性。骑士们的脸色变得惨白,信念的城堡在重锤下缓缓崩塌。他们不敢相信自己的君主会如此阴毒,却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他们只能在心中痛苦地默念,向圣西斯祷告,试图从那虚无中查找答案——陛下为什么要这样。而那些出身市民阶层的军官则清醒得多。他们太了解西奥登了,那的确是他们的陛下能干出的事情。要问为什么?因为所谓陛下就是这么一种东西。道德和信念可以约束具体的人,却永远约束不了抽象的权力。如果爱德华是莱恩王国的陛下,他一样会做出相同的事情。因为他也是聪明人。当牧场里的牛羊们形成了“相生相杀”的格局,谁杀谁不是问题,不杀才是问题。爱德华看着他们的眼睛,看着他们的信仰崩塌,看着那废墟上重新竖起新的东西。他的嘴角带起了一丝笑意。这团被冬日的寒风吹来坎贝尔公国的野火,终究是被春日的暖风吹了回去。听着那愈发沉重的呼吸声,他用威严的声音,抛出了他早已准备好的橄榄枝。“杀了你们等于正中西奥登的下怀,因此我不会杀你们,即便我在心里已经把你们的脑袋砍了一万次。”“然而,虽然我赦免了你们的罪,但你们的耻辱却只能由你们自己亲手洗刷。那不只是为了你们自己,也为了你们的家人,为了你们家族的延续更为了所有臣服于那个暴君脚下的莱恩人,如果你们心里有这个概念的话。”大厅陷入了短暂的死寂。终于,最先反驳的骑士抬起了头。他的眼中不再有心存侥幸的软弱和自我安慰的妥协,取而代之的是两团熊熊燃烧的复仇之火。“坎贝尔的公爵”骑士的声音沙哑,“既然您什么都知道,那请您干脆告诉我们吧。我们该怎么做?”他知道,自己回不了家了。就算爱德华大公放了自己,莱恩王国的陛下也有一万种办法让他们死在路上。他听说他的麾下有一群刺客,专门替他清除那些他认为的“不洁之人”。这把匕首当然也可以用来剔除他们这样的意外“幸存者”。爱德华看着这位抛弃幻想的骑士,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虽然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就象那席卷冬月的寒风。“很简单,杀回去。”“带着你们的剑,带着我们的枪,从哪儿来的,就回哪去。”“那是你们的王国,你们必须自己去向那个出卖你们的暴君讨回原本属于你们的公道,能做这件事情的只能是你们自己。”这是一条不归路。但众人也清楚,那是他们唯一的选择。骑士深吸一口气,猛地单膝跪地,铁链撞击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我发誓!我的剑将作为您的剑,我将用它讨回属于我的正义。”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直到所有的囚徒纷纷跪倒在地。“我发誓!”他们都是莱恩王国的青年军官。然而因为莱恩王国的宫廷过于拥挤,那里没有足够的空缺能容纳他们,于是他们翻山越岭的来到邻居家里。无论他们是成是败,对于莱恩的国王来说都不算亏。不过他大概没有想到另一种情况,那便是他们输了,但仍然活了下来。他们会回去的。作为那刺向王座的利刃。看着匍匐在地的囚徒们,爱德华面无表情,心中却涌起一股快意。敌人射向他的弩箭,终究被他锻造成了射向敌人的子弹。他说过,他会让那个老家伙付出代价。+j-in·c?h_engh,b·g\c′\雷鸣城的郊外,清晨的阳光通过湿冷的薄雾,洒在忙碌的奔流河河畔。早在公鸡的打鸣声响起之前,悠扬的船歌就已经叩响了河港的大门,随着赶集的人们涌向了熙熙攘攘的街市里。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还有修补匠叮叮咣咣地锤打着马蹄的声音。这里什么都有。无论是莎拉最爱吃的鱼干,还是艾琳喜欢的无花果干。这里与那阴冷的地牢相比,完全是两番风景。就在那熙熙攘攘的街市上,一辆低调却干净的黑色马车安静地穿过,没有惊扰任何人,并最终停在了一座石桥旁。身为黄昏城的总督,在没有得到国王准许的情况下离开辖区本身便是一种背叛,更何况是来到与国王关系不睦的邻国。为了这次秘密访问,他几乎是赌上了自己的身家性命。艾拉里克四处张望,查找着与自己接头的人,很快眼睛一亮。坎贝尔人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守时,韦斯利爵士早已等待在那里,并面带笑容的向他走来。“男爵阁下,欢迎来到雷鸣城。”他三十出头,衣着得体,棕色短发在阳光下泛着金色的亮泽,神情自信又干练。虽然出身平民,但他的身上却有一种张弛有度的从容,丝毫不输给名门世家的底蕴。艾拉里克点头,心中暗自称奇,同时强作镇定地礼貌回应。“爵士阁下很高兴在这里见到您,不过也请您理解我的顾虑,我不想在这儿待太久。”“当然,接你的马车已经等侯多时,”韦斯利爵士欣然颔首,做了个请的手势,“这边请。”一辆小号的短途马车停在路边,赶车的是大公的亲卫兵。一位仆人替两人拉开了车门,艾拉里克匆匆登上,韦斯利爵士也从容地跟了上去。马车穿过了石桥,车轮压在干净的石面上,发出舒缓的脆响。它的速度不缓不急,顺着人流缓缓前进,似乎是故意要让那来自黄昏的访客,仔细看清那于黎明时分苏醒的雷鸣。靠在松软的天鹅绒椅背上,艾拉里克总算放松了紧绷着的头皮,目光随意投向了车窗外两旁的街道,想好好瞧瞧这里。在来到雷鸣城之前,本以为这座城市与黄昏城没什么区别,最多是有钱的贵族多了些。然而当他的马车驶入主干道的瞬间,他却整个人愣在了当场。宽阔的砖石路笔直延伸,竟然宽敞到足以让四辆马车并行无碍!令他吃惊的不只是道路,还有那道路两旁的建筑。那不是常见的木棚或破旧的石屋,而是一栋栋三层高的砖瓦小楼。它们整齐划一,窗框漆得干净,门牌上写着编号和屋主的名字,光是这一点便足以令人称奇。而这里,似乎还不是雷鸣城的市区!艾拉里克只在教堂的壁画上见过类似的风景。他记得那壁画描绘的是圣城的街道,而这里的财富竟然已经不输给那座无数旧大陆居民心中的梦想之地!无法用语来描绘自己心中的吃惊,尤其是他还在视野的尽头,居然看到了教堂壁画上都没有的东西!那是一座巨大的时钟,或者说得更准确点儿它是一座时钟塔。四面时钟的轮廓镶崁在塔顶,周围包裹它的则是钢铁铸造的脚手架!艾拉里克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低沉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斗。“这是雷鸣城?”他其实想问的是这里是市区还是郊区,但心中的那点儿自尊,又让他不好意思问地太仔细。韦斯利微微一笑,并未体会到这句话中的深意,毕竟这里的一切对他来说实在是太熟悉。“当然是的,阁下,这里就是雷鸣城,我们没有来错地方。”艾拉里克终于还是没忍住,将目光投向远处那座巨大的高塔询问。“在建的那个是什么东西?”韦斯利爵士笑着解释。“它的名字叫时钟塔,好象属于一家银行。具体的我也不大清楚,但我听说等它完工之后,全城都能听见它的报时声。”艾拉里克的脸上写满了不解。“这有什么意义吗?”他知道银行,黄昏城虽然落后却也不是什么原始社会,该有的东西都是有的,甚至包括煤油灯、蒸汽机和工厂。只是他实在搞不清楚银行为什么要抢教堂的活儿,到点敲钟一直是教堂的事情,这种无利可图的事情有什么好抢的?韦斯利爵士轻轻耸了耸肩膀。“我也不知道,男爵阁下,我是一名军人,不懂设计师的心思。不过我想修建它的人应该想好了它的作用,我们还是别替人家操心了。”这话说的好象也有道理。习惯了规划一切的艾拉里克总督释怀地点了点头,从那座屹立在晨雾中的时钟塔上收回了自己无处安放的好奇。他很快发现,即便不用将目光投向那遥远的地方,也能近距离地感受到这座城市的不可思议。马车继续前行,街道也愈发的繁忙拥挤,楼宇间充满了烟火气息。行人穿梭不断,这里最引人注目的是衣着光鲜的绅士与淑女,但更多的仍然是最普通的平民。他们的脸色红润,精神饱满,衣着虽不奢华,却基本维持着整洁至少在略有洁癖的艾拉里克男爵看来已经足够整洁了。几个赶车的马夫坐在路旁,脏兮兮的手里捏着面包和肉肠,卷起的裤腿边上还放着纸杯盛的红茶,谈笑声不断,似乎在为即将开始的新一天补充体力。艾拉里克面无表情,心中却是震撼不已。在黄昏城,就连小商贩都要省着喝水,喝茶更是贵族们的雅兴。至于赶车的马夫,能喝上一碗热粥已是不敢奢求的幸运,而烘烤松软的面包更是连体面市民都会吞咽唾沫的奢侈品。圣西斯在上,他们居然也能喝上红茶!这是谁施舍给他们的?!更让这位总督震惊的是,一个站在公共马车站台前等车的绅士,居然从羊绒大衣中掏出了一只古铜色的怀表看了眼时间。从那掏怀表的动作,艾拉里克一眼就看出来那人是平民。然而也正是因此,他不自觉地瞪大了双眼。在莱恩王国,钟表是贵族的玩具,没有哪个平民会为了看时间而付出两到三年的薪水,只为了满足心中不切实际的矫情。然而在雷鸣城,平民居然买得起贵族才配拥有的守时!太不可思议了!艾拉里克还没将心中的惊讶收回,很快又看见一个坐在马车上读报等客的车夫。这家伙居然自己看报纸!他感觉自己快震惊不过来了韦斯利看了一眼身旁的男爵,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微笑着说道。“现在我们还需要看表,但我想不久之后,我们连怀表都不用了。”艾拉里克男爵困惑。“这是为何?”韦斯利爵士笑着说道。“因为等时钟塔建好,我们只需抬头,就能看到时间。”身为一名改革派的青年才俊,他的本意是想向这位来自封建时代的贵族眩耀一下坎贝尔人的成果,不过说实话,这个逼装的还是有些刻意了。技术的革新会改变人们的生活,但改变不了人们的精神。哪怕未来有一天,雷鸣城有了更高更大的钟楼,绅士们在与淑女约会的时候依然会把怀表掏出来看时间。他们甚至还会象贵族们一样,也把钻石镶上去。不过纵使韦斯利爵士的眩耀有刻意的成分,这句话还是深深的震撼了坐在旁边的男爵。艾拉里克一时间说不出话。他想到自己的城市。虽然黄昏城在法理上属于莱恩的国王陛下,但他在那里待了那么多年,对它的感情早已胜过了对待自己的领地。那儿的街道破败,房屋老旧,唯有贵族的宅邸鹤立鸡群,平民则与老鼠做邻居。市民们衣衫褴缕,在教堂前排着长队,只为了领取那些裁判庭从乡村抢劫来的粮食。而忍受着嗟来之食的他们,还必须心怀虔诚地向神学者感恩,将碗里的粥食当作是神灵所赐予。那明明是另一个平民种的!艾拉里克突然理解了为何贵族们对付不了的绿林军,在北境救援军面前却不堪一击。那不是训练差距,而是时代与时代的代差!站在雷鸣城的平民们面前,暮色行省的平民就象乞丐。他们当然能打赢封建领主,因为领主们的麾下也是一群乞丐,而且是愤怒的乞丐。那高高在上的旗帜,在乞丐们的怒火面前自然不堪一击。然而当对手变成了邻国的领主,却又变成了另一种情况——他们干嘛为了从未属于过自己的土地这么拼?就在他心绪翻涌之时,震耳的汽笛声从前方轰然传来。只一瞬间,一头钢铁铸造的巨兽震耳欲聋的咆哮,长长的车厢以雷霆之势呼啸而来。它的背上扛着炮管一般的烟囱,蒸汽腾空而起。车轮与钢轨摩擦发出雷鸣般的轰响,仿佛连远方的山岳都在它的威严下颤栗。过往的行人对此似乎早已习惯,艾拉里克却被吓得从座位上弹起。“那那又是什么?!”看着那呼啸而来的列车,韦斯利爵士眼中闪过难以掩饰的骄傲。“这是火车,阁下。我们刚从盟友那里引进的新工具。它能一次把上百辆马车的货物,从雷鸣郡的南边送到北边,然后再将人们生产的东西运回这里。”艾拉里克张大嘴巴,久久无。“你们有这么多货物需要运送?”韦斯利爵士笑容温和而自信。“当然,我们的工厂是吞噬资源的怪兽,它们每天都会吃掉很多东西。”艾拉里克怔怔地看着这位爵士。比起那轰鸣的火车,和那每天都会吃掉很多东西的工厂,他猛然发现坎贝尔公国真正可怕的东西就坐在他的旁边。他没记错的话,这位韦斯利爵士是因为战功才获得了爵士头衔,换而之既没有土地也没有钱,只是一位刚刚获得了贵族荣誉的平民。无论是那钟楼,还是那火车,亦或者那每天会吃掉许多东西的工厂都不属于他,但他却能为这一切骄傲地挺起胸膛。他是发自内心为公国的财富而自豪,并心甘情愿地向他的大公贡献自己的力量。如果他只是个蠢人,用被骗了足以解释,但很明显带着平民击溃三叉戟骑士团的他并不是。相比之下,自己的陛下的身旁却都是一帮吃里扒外的虫豸,甚至连背着陛下出现在这里的自己都是其中之一。艾拉里克很惭愧,但他对自己有清醒的认识,只唯独一件事情不清楚。这是为什么?见艾拉里克忽然不说话了,只目不转睛盯着自己,韦斯利爵士轻轻咳嗽了一声。“怎么了?男爵阁下。”艾拉里克男爵回过神来,有些局促地笑了笑。“没什么我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阁下不必在意。”他的家族历史悠久,也有着不俗的底蕴和财富。然而在这位爵士的面前,他却觉得自己象个乞丐,胸膛怎么也挺不起来。马车继续前进。然而后半程的旅途,这位来自黄昏城的总督却显得沉默寡,仿佛有许多心事压在心里。韦斯利爵士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该说点什么安慰这位远道而来的朋友。然而就在他正要开口的时候,艾拉里克男爵却抬起头,先开了口。“韦斯利爵士,我想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短短数年间你们的变化这么大。”顿了顿,他接着说道。“我听过不少传闻,起初我以为是夸大其词。但现在看来,是那个远道而来的坎贝尔商人在照顾我的情绪。为了掏走我兜里的金币,他说的还是太委婉了。”听到这故作轻松的揶揄,韦斯利爵士哈哈笑了一声,用随和的口吻说道。“感谢你对我们有这么高的评价,不过我还是得说,雷鸣城也不是最近这几年才建成的,只是最近几年才完成了从量到质的变化而这一切,都得归功于我们的大公陛下与艾琳殿下的英明。”艾拉里克男爵立刻说道,连身子都直了起来。“我想问的其实就是这,是什么让你们如此的团结?是金钱吗?”韦斯利爵士咧嘴笑了笑。“有人会这么认为,但也有人有不同的理解。譬如我的理解是财富是结果,不是原因。”艾拉里克用询问的目光看着他。然而韦斯利爵士耸了耸肩膀,表示自己也不知该如何解释。“我只是一名士兵,阁下,您的问题还是留给我们的大公吧,以他的智慧或许知道是为什么。”和魔王战斗的时候,他并没有太多想法,和叛军们作战的时候也是一样。这儿是他的家,而他是这个家的主人,有人想让他从公民变成奴隶,他自然得站出来和那家伙打一架,告诉那家伙得先赢了自己才行。莱恩人有没有被枪打怕他不知道,但他和他的邻居还没有。这和有没有大公或许都没太大关系。毕竟在与叛军交手的时候,他想着最多的也不是大公陛下,而是自己的妻子和孩子。赐予他爵位的人也根本不是爱德华,而是先王亚伦·坎贝尔那位先王也是叛军首领杰洛克·坎贝尔的父亲。艾拉里克看着这位年轻的爵士许久,随后将目光投向了远处的奔流河,喃喃自语。“那阁下觉得暮色行省也能有这么一天吗?”如今那片土地已是满目疮痍。轮番到来的绿林军与裁判庭将十数代人的积累都摧毁殆尽,暮色森林已经变成了比战场更残酷的地狱。雷鸣城需要十数代人才能完成的积累,他们不知道得多久才能完成,也许永远也完成不了。只要国王还在那里。韦斯利却不似他那么悲观,不假思索地点头。“我觉得你们可以。”艾拉里克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为什么?”韦斯利爵士笑了笑,视线投向了艾拉里克男爵刚才看着的河水,并随着奔腾的河水飘远。“因为一千年前,我们的祖先沿着奔流河顺流而下,那时的你们是我们的梦想之地,而这里还是一片荒芜的沼泽。如今的情况不过是反了过来,现在轮到我们来帮助你们了。”艾拉里克的神色微微动容。他想了很久,此刻终于想明白了,为何身为一名“流官”的自己会对那片土地有如此深厚的感情。或许是因为他与生活在那儿的人们一样,他的汗水也播种在了那里,却被一把愚蠢的火焰付之一炬。那是他的心血。他这一生如履薄冰,最后却得背上无能者的骂名,或许还会有一位“仁慈”的国王来审判自己。等裁判庭离开之后,那是一定会发生的事情。这场大火的责任还没有清算呢,岂有国王审判自己的道理?他的选择只有一个,那便是搜刮暮色行省农奴们手中最后一点财富远走他乡,放弃领地与头衔,去新大陆当个富翁。那其实也是国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许给他的奖品——如果不想活着被审判,那就带着钱和骂名滚。要么被推上绞架,在民众们的唾骂声中耻辱地死去。等艾拉里克意识到的时候,他已经从一位兢兢业业的行省总督,变成了他自己口中的“虫豸”。他此行的真正目的,是筹建一个“暮色行省议会”。而在创建这个议会之前,他必须先联合当地真正掌握实权的人物,尤其是受到国王迫害的人,创建一个能够对抗西奥登统治的“影子内阁”。曾经,他怀疑爱德华的野心能否成功。毕竟驻扎在暮色行省的狮心骑士团是整个王国最精锐的力量,而狮心骑士团的团长更是拥有着半神级实力!但现在他却毫不怀疑,坎贝尔未尝没有一战之力。艾拉里克深吸一口气,象是把沉睡多年的胆气重新装回胸腔。“韦斯利爵士,”他低声道,“我期待见到大公陛下。”韦斯利爵士欣然颔首。“我想,我们的陛下亦是如此期盼着您的到来。”(本章完)_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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