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基大典结束后,蔺太后回到了康寿宫。
    天不亮就跟着忙活登基大典,眼下蔺太后身心疲惫,只觉乏得很。
    她手拄着头,侧卧在美人榻上,阖目养神休息片刻。
    一想到算计了多年想除掉的人,如今终于如愿除掉了,蔺太后心中畅快无比。
    苦苦侍奉衡帝大半辈子,没当成皇后,如今却当上了太后,这种扬眉吐气的胜利感,让她眉目舒展,脸上都是洋洋得意的欣喜。
    回想着今日在天坛的场景,一阵快意过后,蔺太后隐隐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
    她语气散漫道:“那李玄尧真的就这么烧了?”
    李公公在旁谄媚地给蔺太后捶着腿。
    “烧了,烧了。”
    “这都当着太后娘娘和文武百官面儿烧的,哪还能有差错?”
    蔺太后闭着眼长吁一口气。
    但默了须臾,她又缓缓睁开眼,眉间紧拧着几分狐疑来。
    “可哀家怎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呢?”
    李公公尖声细语地道:“太后娘娘若哪里觉得不对劲,不如先跟奴才说说看?”
    思忖了片刻,蔺太后慢声语。
    “总觉得这火烧祭天未免进行得太过顺当,顺当得让人心里怪怪的。”
    “那逃出兵部大牢的几名侍卫,听说都是自小入宫,同李玄尧一起习武长大的死忠。”
    “他们从大火里逃出去了,竟眼睁睁地任由李玄尧被活活烧死祭天?”
    “哀家本还担心有人半道出来闹事劫人,特意安排了那么多的金吾卫和禁卫军,却未曾想顺当得出乎意料。”
    李公公细细琢磨了一番后,回道:“许是那几人也认清了形势,知晓势单力薄,若是以卵击石硬来,不仅救不了李玄尧,反而会搭了性命,便索性放弃了呢。”
    闻,蔺太后颔首认同。
    “有几分道理。”
    她重新阖眼,转而又同李公公问道:“铮儿那边怎么样了?”
    “早上那边有人入宫来报,说皇上的毒已深入五脏六腑,怕是没几日的光景了。”李公公答。
    蔺太后面色如常,语气平平,仿若那人并不是从她肚子里出来似的。
    “今夜就送他走吧,还能免受几日的苦。”
    “奴才遵命。”
    李公公随即又请示道:“那皇上的棺椁到时该葬在何处好?”
    似是早已事先想好了似的,蔺太后脱口便说:“先在蔺氏的祖坟寻处埋了,等过个一年两年,等那个死了,再移到李家的皇陵。”
    “奴才遵命。”
    想起今日有人传报的事,李公公又同蔺太后请示。
    “另外,先帝的陵寝历时数年,工部那边说,大约下个月就能完工。”
    “乐宁长公主这几日正闹着要寻个吉日,将文德皇后的棺椁牵出,到时与先帝一同合葬。”
    蔺太后冷冷地嗤笑了一声。
    “想得美。”
    “谓风水轮流转”
    闲散慵懒的一句,倨傲的神色之中透着几丝讥讽和怨怼。
    “那老东西活着的时候,就没顺过哀家的意,立我为后,这死了,哀家岂能顺了他的意?”
    “传令下去,就说先后诞下不祥妖物,罪大恶极,没资格与先帝合葬。”
    “若是长公主反抗,幽禁公主府,留她一命,也好彰显哀家的宽厚仁德。”
    “太后娘娘仁慈圣明。”
    李公公躬身退了几步,捧着拂尘向殿门口退着步子。
    “奴才这就下去传旨。”
    “对了。”
  -->>  蔺太后又不忘叮嘱了一句。
    “养心殿的那位,安排人盯紧了,这个节骨眼,千万别让他露出马脚来。”
    “太后娘娘放心,知情的宫婢、太监都是咱们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