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
    小起从椅子上跳下去,手上还沾着番茄酱便要扑过去抱人,季淮书面露温柔笑意,熟练地将她抓回来。
    用父亲的口吻悉心提醒。
    “要把手擦干净才能去抱妈妈。”
    小起仰头憨笑两声,由着季淮书给自己擦手,亲密程度早就远超叔叔的界限。
    梁吟慢步过来,在贺丛舟的冷眼注视下如芒在背。
    “你们”
    走到餐桌前,她不解吐声。
    季淮书这才看了眼贺丛舟解释,“刚才我去学校接小起,正好遇到了,就一起吃个饭。”
    他们三个站在同一条分界线上,像父亲母亲孩子。
    是一家人。
    贺丛舟被切割在外。
    是前夫。
    是无法相认的父亲。
    更是从今往后擦肩而过都不用打招呼的陌生人。
    “对了。”
    季淮书说着才想起来,“还没问你去幼儿园做什么呢。”
    “去给昭昭办入学手续。”
    贺丛舟起身,顺手拿下了挂在椅背上的深灰色大衣,臂弯挂着羊绒围巾。
    他对穿衣是精致到面料和走线细节的。
    做他妻子时。
    梁吟没少替他购置衣物,但贺丛舟从来不穿,直到有一次她好奇问起。
    贺丛舟才从餐盘中抬起眸,不咸不淡道:“你不觉得自己的品味很差吗?买那些东西除了可以浪费衣帽间的容积,我想不到还有其他用处。”
    “”
    “穿在身上是不可能了,如果你舍不得丢掉,可以裁剪了拿去当抹布,不过吸水性或许会有些差强人意。”
    他一向尖锐,残忍。
    对自己的妻子也不例外。
    但梁吟亲眼见到过贺丛舟将叶婉清送的一条围巾收藏在衣柜高处。
    围巾很丑,还脱了线。
    是专柜里配货的产品,叶婉清为了买包凑的。
    但他很珍惜。
    那之后梁吟便再没有给贺丛舟置办过衣物了,连自己穿衣都特意请了造型师搭配。
    只为让他多看自己两眼。
    如今想想。
    为了贺丛舟,她还真是做了太多徒劳无功的事。
    穿好衣服。
    贺丛舟绕过餐桌,大衣衣摆从梁吟手背擦过,柔软保暖的面料,昂贵又舒适。
    是他会喜欢的。
    “我还有事,先走了。”
    季淮书放下湿巾,“这就走了?”
    贺丛舟没回头。
    再多看一眼他们一家其乐融融的场面,便觉得眼睛刺痛。
    小起偏又甜甜喊了声。
    “叔叔再见。”
    她的礼貌在此刻犹如火上浇油。
    回到车里,贺丛舟没有立刻驾车离去,习惯性看了眼时间。
    九点一刻。
    拿出座椅置物格中的薄荷糖,贺丛舟按出一颗喂进嘴里,清凉的气味闯入鼻腔,压制住了心头的燥热。
    又十分钟后。
    梁吟和季淮书牵着小起从餐厅出来,有说有笑。
    夜幕和雪色笼罩在他们身上。
    衬托地这一幕格外柔软,温馨。
    手机铃声在寂静的车厢中响起,来电人:叶婉清。
    “丛舟?”
    女人声线娇媚,一开口像丝线,缕缕缠绕而来,“我和昭昭后天下午五点到陵江,昭昭说他想一下飞机就看到爸爸呢。”
    目光回移。
    贺丛舟将心底那点异常的波动按耐下去,注意力重新回归到自己的家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