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她要死了。
    但,她依然不能停止旋转。
    端王妃什么时候喊停,她才能停。
    一个落魄侯府的养女,死了也就死了,激不起半点涟漪。
    就在她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一道天籁响起。
    “王妃,到此为止吧。”
    说话的是九皇子。
    九皇子一袭绯色蟒服如燃霞裹身,金线织就的蟒纹在雪光中流转。
    “明儿我约了六哥在这里打冰球,死了人晦气。”
    端王妃这才叫停。
    她抖索着身子跪下谢恩,九皇子扔下一件大氅,“穿上、走。”
    少年眸若寒星,眼底似盛着揉碎的星河。
    苏舒窈不信神。
    可是,那一刻,九殿下就是她心中最耀眼的神祇。
    她裹着九殿下的大氅回了府,还没回府,便发起了高热。
    听下人说,威远侯已经被放了出来,威远侯一回府,万氏便带着全家人去了温泉庄子。
    下人还说,明珠妹妹是福星,明珠妹妹诚心礼佛,求得上天感动,父亲才被放了出来。
    无人管她的死活。
    那一刻,她唯一的温暖,是九皇子的大氅带来的。
    大氅内的绒毛软乎,带着淡淡的松木香气,让僵直冰冷的身躯渐渐有了暖意。
    心里的慌乱与意难平,似乎也被这一丝温暖的香气抚平。
    从那一刻起,九殿下便在她心里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这一世,她不想死,她还想让九殿下也活下来
    苏舒窈挣扎从噩梦中醒来,还没来得平复心虚,便看见眼前悬着一个戴着恶鬼面具的男人。
    恶鬼面具极其丑恶,发毛枯黄,雪白的獠牙上沾着血。
    苏舒窈汗毛倒竖、血脉喷张、心脏差点跳出胸腔。
    忽然,一道冰凉、戏谑、又熟悉的嗓音响起。
    “吓到了?”
    楚翎曜坐在床边,伸手搭在苏舒窈手腕经脉上。
    原来是九殿下。
    苏舒窈瞬间安心下来,她摇了摇头:“没有。”
    “说谎。”
    搭在脉上的手用力往下按,楚翎曜嗤笑道:“你明明怕得要死。”
    感受到她剧烈跳动的脉搏,楚翎曜附身过去,抬手擦拭掉她额上的冷汗。
    “你也会害怕。”
    他的吐息温热,语气却凉薄:
    “之前在本王面前装得一副云淡风轻,很辛苦吧。”
    “为什么不尖叫、颤抖、哭泣呢?”
    苏舒窈微微弯了弯唇角。
    九殿下为了吓唬她,真是煞费苦心。
    以往都是晚上悄悄来,今儿白天来了,倒是稀奇。
    苏舒窈好几天没见到九殿下了,她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鼻尖萦绕熟悉的松木香气。
    上一世,那件大氅上,也是这种香气。
    九殿下好香。
    丝丝缕缕的香气钻入鼻腔,顿感心旷神怡。
    楚翎曜身形一顿,狭长的眸子蒙上一层寒霜:“你是狗吗,老是闻本王?”
    苏舒窈:“因为殿下很好闻。”
    楚翎曜:“”
    “殿下要是觉得吃亏,可以闻回来。”
    楚翎曜冷着脸没有说话。
    他不用闻便知道苏舒窈身上的气味,清幽淡雅的兰花香气,气味浅淡,莫名让人很安心。
    有时候带着一丝甜味儿,有时候柔和得好似江南的丝绸,又像是春雾,无声地浸润在空气里。
    尤其是现在,坐在苏舒窈床上,床幔垂落,他好似被一种名为“苏舒窈”的香气包裹,一呼一吸都是她的气味。
    但他不承认。
    “本王不是狗。”
    苏舒窈淡淡一笑,她早已发现,九殿下在偷偷闻她。
    他偷闻了手上的气味。
    那只手,刚才擦过她额上的汗。
    “殿下,我香不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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