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相,母后所极是。瑞王虽不涉朝务,然长街之上,皇弟与婉婉接下百名妇孺泣血请命,其心可昭日月。
婉婉曾亲口与朕及兴办女学、广设医馆之宏愿,此乃心怀天下之大义!”
他目光如炬:“顾相,尔身为国朝宰辅,岂可将如此大才,拘于儿女闺阁之私?!”
太后观顾相爷神色已然松动,抛出最后那温情而致命的一击:
“顾相,本宫亦是为人母、为人祖母者。推己及人,若尔是本宫,眼见景瑞那孩子因念婉婉而形销骨立,茶饭不思,心中岂能无一丝恻隐?”
“两个孩子,一个至纯至善,一个情深义重。若彼此心许,我等为尊长者,何不玉成一桩良缘?”
“难道定要效法那等棒打鸳鸯的愚行,坐视前尘悲剧重演,方显尔顾氏‘风骨’二字?!”
“悲剧重演”!
四字如九天惊雷,轰然炸响于顾相爷心湖!
刹那间,婉婉前些日子那撕心裂肺的恸哭、绝望崩溃的模样悉数涌上心头!
难道他的爱孙真的心仪瑞王?难道自己的固执,竟成了推波助澜的帮凶?!
目光触及太后眼中那份真挚的关切,耳闻皇帝掷地有声的诘问,再思及瑞王素来温润如玉的声名,以及他竟为婉婉憔悴如斯
满腔的怒火与不甘,在太后恩威并济、情理交融的连番重击之下,终被一股深沉的疲惫与一丝难以喻的动摇所取代。
御书房内,落针可闻。
良久,这位刚强了一世、为大余撑起半壁朝堂的老相爷,对着御座上的至尊母子,深深地躬下了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