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急行军渡河翻山,多少铁打的汉子都龇牙咧嘴,他却硬是一声不吭跟到了这雪龙盘踞之地。
穆青提着一坛烈酒,拎着半扇烤得焦香四溢的羊肋排,大步流星走到那“少年”桌前。
粗陶酒碗“咚”地砸在榆木桌面,震得油灯豆大的焰苗猛地一窜。
他嗓音带着砂砾般的粗粝,眼底却有不加掩饰的激赏:
“小兄弟,好硬的骨头!我穆家军趟出来的路,寻常汉子走一趟也得脱层皮,你竟能囫囵个儿跟到御龙关!”
“穆青,敬你是条汉子!”酒气混着肉香,扑面而来。
那“小御医”慌忙垂下眼睑,避开那灼人的目光。他抱紧怀中那个半旧的药箱,细声细气,几乎被炭火爆裂声盖过:
“将将军谬赞,折煞小人了小人用碗素面就好!”
话音未落,已如受惊的狸奴般,接过小二递来的青花大碗,逃也似地踩着吱嘎呻吟的楼梯,身影没入二楼昏暗的回廊。
“咔哒。”门栓落下,隔绝了楼下的喧嚣与那道如有实质的目光。
“小御医”背抵着冰凉的门板,长长吁出一口白气,在幽暗的客房中凝成一小团雾。
青青她在识海里唤道,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说…穆哥哥方才…可曾看出什么破绽?
识海深处,传来一声细微的、恨铁不成钢的叹息:主人,您这脸抹得比那烧糊的锅底还黑三分,谁能认得出来?
他穆青纵是火眼金睛,也瞧不出这黑泥底下是颗西贝货!安心吃您的面罢!
识海里,青青的声音压得极低,唯恐泄露半分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