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头,那双总是含笑的杏眸此刻盛满了难以置信的怒火与失望,厉声道:
    “穆哥哥!你何时对女子芥蒂如此之深?!在你眼中,女子便只配困守内宅,相夫教子,仰人鼻息吗?便不如男儿能建功立业,守护家国?!”
    穆青一愣,心知她误会深了,连忙解释:
    “婉婉,我并非此意!我只是只是心疼你!你终究是闺阁女儿,日后总要嫁人,何苦”
    “嫁人?!”顾婉婉打断他,失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漫过心间,声音更添几分锐利。
    她想起自己女扮男装随军时的艰辛与成就,想起穆青当初对她“好脚力”、“佩服”的赞许,此刻对比他这番论,只觉得无比讽刺与心寒!
    “好一个闺阁女儿!好一个嫁人!当初我扮作随军小御医,风餐露宿,过关斩隘,穆小将军对我赞许有加,称我是条汉子!”
    “如今脱了男装,在你眼中便成了只能依附他人、需被圈养的娇弱花朵了吗?!”
    “我”穆青被她连珠炮般的质问噎住,一时语塞,不知如何辩解。
    他心中千头万绪,前世的阴影与今生的担忧交织,让他笨拙得无法表达。
    顾婉婉见他无以对,更是气愤难平。她豁然起身,挺直了纤细却坚韧的脊梁,声音清亮,掷地有声地吟道:
    “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前世她自戕身死,后人为她传唱的诗句如石,重重砸在寂静的山洞里,也砸在两人心头。
    语毕,顾婉婉扭过头去,胸口剧烈起伏。穆青也沉默地垂下眼帘,篝火的光芒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阴影。
    洞内只剩下柴火燃烧的噼啪声,两人心中却都翻涌着滔天巨浪。
    穆青心中苦涩。他并非轻视女子,只是这世道对女子何其苛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