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婉婉脚步微顿,回眸浅笑,眸光却似不经意般掠过顾轻舟肩头。
只见月洞门外,太医院院正吴清远身着青竹暗纹的直裰。
正与须发皆白、身着赭色福字团花锦袍的祖父顾相爷,踏着薄雪缓步而来。
她唇角弯起一丝狡黠:“二姐,眼瞧着春日将近,你可是要做新嫁娘的人了,还这般跳脱?”
“仔细让吴院正听见,他可是端方君子,最是受不得这等玩笑的。”
顾轻舟浑然未觉,兀自撇了撇嘴,指尖绕着腰间杏黄丝绦:
“吴清远那个木头疙瘩,整日里不是药方就是脉案,呆板无趣得紧!”
“再说,这亲事是祖父他老人家一厢情愿应下的,我可没点头!要嫁,让那木头自个儿抱着药典嫁去!”
“轻舟!放肆!”顾相爷耳聪目明,闻得此,登时气得须发戟张,手中暖炉重重一顿。
“清远贤侄人品贵重,才学斐然,能许你为妻,是你几世修来的福分!岂容你在此胡乱语,辱没斯文!”
吴清远忙上前一步,不着痕迹地朝顾轻舟递去一个安抚的眼神,对着顾相爷深深一揖,温润如玉的声音响起:
“相爷息怒。轻舟秉性率真,赤子心肠,正是其可爱之处。晚生倾慕已久,能得此良缘,实乃三生有幸。”
顾婉婉便在家人或嗔或笑、温情脉脉的目光中,披上侍女锦书递来的玄狐大氅。
踏着相府门前清扫过却仍覆着薄霜的青石板路,身影渐渐融入皇城华灯初上的夜色里。
朱漆大门“吱呀”一声沉重合拢,将那满堂的暖意与喧阗隔绝于身后。
门内,顾明月几不可闻地轻叹一声,转眸看向犹自气鼓鼓的顾轻舟,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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