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墓人那双死寂的眼睛,第一次,转向了我。
“儒生?”他的语气,没有丝毫波动,“你们儒家,最是‘累赘’。讲君臣,讲父子,讲伦常。用无数的‘礼法’,将人一层一层地,包裹起来。却不知这些都是‘枷锁’。”
“你看,”他用扫帚,指了指周围那片,正在被他不断“清扫”的,纯净的思念之雨:“这些灵魂,已经从‘死亡’的痛苦中,解脱了出来。却又因为你们这些生者的‘思念’,而不得安宁。你们的‘祭奠’,对他们而,是一种‘打扰’。你们的‘铭记’,对他们而,是一种‘束缚’。”
“放过他们,也放过你们自己。不好吗?”
他的话,带着一种诡异的、直指人心的魔力。
就连我,在听到这番话时,心中都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丝动摇。
是啊,我们如此执着于“活着”,如此执着于“反抗”,是不是,本身就是一种“痛苦”?如果,就此“放下”,归于“安宁”,是不是,才是最终的“解脱”?
“不对!”青萝的娇喝声,如同一道惊雷,在我耳边炸响。
她怀中的安安,也感受到了这股“虚无”之力的可怕,原本好奇的表情,第一次,变成了“警惕”与“排斥”。
“你说的‘安宁’,不过是‘死亡’的另一种说法!”
青萝银牙紧咬,她身后的三条天狐之尾,散发出皎洁的月光,勉力抵挡着那股虚无之力的侵蚀:“狐族,生来便知,天地有情,万物有灵!喜怒哀乐,爱恨情仇,正是这世界,之所以绚丽多彩的根本!抹去了这一切,世界与一块冰冷的石头,有何区别?!”
老医师也强撑着身体,怒目而视:“老朽行医一生,见惯生死。正因为生命短暂,有终结之时,那‘活着’的过程,才显得弥足珍贵!你这套,将‘死亡’当做‘归宿’的邪说,是对所有‘生命’,最大的侮辱!”
我们的反抗,我们的意志,像三块渺小的礁石,在这片足以吞噬一切的“虚无”之海中,苦苦支撑。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