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救室门口站着几个护士,没人说话。有人低头翻病历,有人假装整理推车。周慧萍站在走廊尽头,手里还捏着那张x光片,没走。
陈砚把刀收回来,用酒精棉擦了擦刀身,再推回袖中。动作慢,但稳。
“有些人,”他对着空空气说,“总以为医生的手是用来签字的。其实医生的手,是用来抢命的。”
没人接话。
他站起身,走到护士站,拿起排班表看了看,说:“我下午还有两台急诊缝合,谁跟我上?”
老张举手。
“行。”陈砚点头,“准备器械,十分钟后手术室见。”
他转身往更衣室走,路过周慧萍时,脚步没停,只说了一句:“x光片,留着。下次再有人质疑,你拿给他们看。”
周慧萍没动,也没答。
他拉开更衣室门,进去,反手锁上。
里面没人。他脱下白大褂,挂在钩子上,袖口朝外。然后从裤兜里掏出手机,开机,插上新的si卡。屏幕亮起,一条未读短信。
他点开。
“清洁车监控已失效,线路切断。注意移动追踪。”
他看完,删了短信,把手机塞进内袋。
更衣室的灯忽然闪了一下。
陈砚抬头,看着天花板。灯管老旧,接触不良,闪了两下,又稳住。
他没动,站在原地,等了几秒。
灯没再闪。
他解开衬衫第三颗扣子,从贴身口袋里摸出那张写有“查”字的病历纸,看了一眼,折好,塞进鞋垫。然后穿上干净的白大褂,拉好拉链,推门出去。
走廊里,王振海已经不在了。
陈砚走到茶水间,倒了杯水,喝了一口。水有点烫,他没吹,直接咽下去。
门外传来脚步声,急促。
他抬头,看见实习生小李跑进来,脸色发白。
“陈老师!三床醒了,说胸口疼得厉害,护士不敢动她,周护士长让你去看看。”
陈砚放下杯子,往外走。
刚到抢救室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声闷响,像是监护仪被拍了一下。
“我不活了!”女人的声音,“你们把我骨头压断了还不管我?!”
陈砚推门进去。
患者躺在病床上,手抓着胸口,脸涨红。周慧萍站在床边,手里拿着止痛泵。
“她想加大剂量。”周慧萍说,“我说得等医生评估。”
陈砚走到床前,低头看她。
“疼?”他问。
“疼死了!”女人喊,“三根骨头断了,你们还让我躺着?我要告你们!”
陈砚点点头:“疼就对了。”
女人一愣。
“断了才疼。”他说,“要是不疼,说明神经坏了,那才麻烦。”他伸手,轻轻按了一下她肋骨边缘,“这儿?”
“啊!”她叫起来。
“好。”陈砚松手,“疼说明神经在工作,骨头在愈合。止痛药给你打多了,你不动,血栓起来,人就废了。”
他转身对周慧萍说:“按原方案,每四小时评估一次,能忍就忍。”
周慧萍点头。
女人还想吵,陈砚已经往外走。
他刚走到门口,听见她嘀咕了一句:“这医生心真硬。”
陈砚没回头,只说:“心不硬,手就抖。手一抖,人就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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