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你流的眼泪……我看着,是真疼。”
苏尘这句半真半假的话,如同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拨动了冷清雪紧绷到极致的心弦。
她决绝前行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但她依旧没有回头。
她的肩膀在微微颤抖。
羞愤、委屈和难以喻的触动将她吞噬。
演戏?
他现在还在演吗?
他把她当成什么了?
一个可以随意摆布,用几句好听的话就能哄好的傻子?
冷清雪贝齿紧咬着下唇,一股前所未有的倔强涌上心头。
她今天若是就这么轻易地回头了,那她还是那个高傲的冷清雪吗?
苏尘看着冷清雪僵硬而孤高的背影,心中暗道一声“棘手”。
他知道,刚才的“修罗场”大戏,药下得太猛,直接把这位冰雪美人给整破防了。
现在想把关系拉回来,寻常的道歉和解释,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必须用非常规手段。
真诚,是唯一的必杀技!
他深吸一口气,不再高声喊叫,而是迈步走上前去,与她并肩而立。
他没有看她,而是学着她的样子,望着前方空无一物的山道,用一种平静而真诚的语气,缓缓开口。
“师姐,我知道,你现在肯定觉得我是一个把你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混蛋。”
冷清雪娇躯微不可察地一颤,但依旧没有作声。
“没错,我承认,我利用了你,也利用了柳师姐,自导自演了刚才那场戏。”
苏尘坦然承认,没有丝毫辩解。
“从一个‘主顾’的角度来说,我是一个极其不合格的‘解忧人’。”
听到他如此直白地承认,冷清雪的眸光闪动了一下。
她原以为他会找各种借口来搪塞、来狡辩。
“但是,”
苏尘话锋一转,声音低沉了几分。
“从一个‘医者’的角度,我别无选择。”
“医者?”
冷清雪终于忍不住,侧过头,目光中带着一丝讥讽。
“你懂医?”
“我不懂医理,但我懂人心。”
苏尘迎上她的目光,眼神清澈而坦荡。
“师姐你的病,不在身,在心。你的心,被一道太厚的冰墙包裹,寻常的温情,根本无法抵达。想要破冰,唯有烈火。”
“所以,你就放了一把火,差点把我烧成一个笑话?”
冷清雪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嘲讽。
“不。”
苏尘摇了摇头,神情无比认真。
“我不是要烧你,我是要借这把火,把你心中那股被压抑了二十年的‘真火’,给引出来。”
“师姐,你回想一下,在柳师姐出现之前,当你在膳食堂,对着我‘发怒’的时候,你是不是感觉到了一丝前所未有的畅快?”
冷清雪闻,呼吸一滞。
她不得不承认,苏尘说的是对的。
在她“扮演”那个泼辣师姐,对着苏尘怒斥,甚至喊出要“废了”他的时候,她心中确实涌起了一股陌生的、却又酣畅淋漓的快感。多年来积压在心底的沉闷仿佛都随着一声“废了”吼了出去。
“你真正的怒,不是因为我‘弄丢’了玉佩,而是因为你感觉自己被当众‘冤枉’,被所有人误解。这才是真正的情绪,是独属于你冷清雪自己的‘怒’。”
“而柳师姐的出现,以及后来发生的一切,是我计划中的第二把火。”
苏尘的声音愈发低沉,带着一丝蛊惑人心的力量。
“那把火,点燃的是比‘愤怒’更深层的情绪。‘委屈’、‘嫉妒’、‘酸楚’,师姐,这些,你以前有过吗?”
冷清雪彻底说不出话了。
冰雪聪明的她,脑海此刻一片混乱。
苏尘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根针,精准地扎在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隐秘心事上。
“喜、怒、哀、乐、爱、恶、欲,此为七情。师姐你困于‘无情’之道,强行斩断七情,如同筑坝拦水,看似平静,实则危机四伏。一旦堤坝崩塌,便是洪水滔天。”
“我的方略,便是为你这堤坝,开一道小小的口子,让水,慢慢地流出来。昨日的‘喜’与‘乐’是涓涓细流,今日的‘怒’与‘妒’,便是奔涌的洪流。”
苏尘看着冷清雪已经开始动摇的眼神,决定下最后一味猛药。
他忽然伸出手,做出了一个让冷清雪完全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轻轻地,用指腹,拭去了她眼角那一滴倔强地悬着,却始终没有落下的泪珠。
他的动作很轻,很柔,带着一丝怜惜。
冷清雪的身体,瞬间硬如石雕。
一股电流般的酥麻感,从眼角处,瞬间传遍四肢百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