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品放下水杯，慢悠悠地靠在椅背上。

他没有急着表态，反而不紧不慢地抛出了一个问题。

“钱经理，我问你，假如啊，我是说假如。”

“咱们卖了一款酱油，宣传语是‘古法头抽，天然日晒’，粉丝因为信我，闭着眼就买了。结果呢，过了俩月，有第三方专业机构爆出来，这酱油里有科技与狠活儿。你说，这事儿怎么办？”

钱飞一愣，脱口而出：

“我们签了合同啊！告厂家！让他赔到倾家荡产！”

“赔钱？”

陈品笑了。

“粉丝对我的信任，你用钱赔得起吗？”

“到时候，我们砸的是谁的锅？是那个黑心厂家的锅吗？”

“不。”

“是我们‘品一口’自己的锅。”

“我陈品，以后再说什么东西好吃，还有人信吗？”

他摊了摊手，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聊今天天气，话里的分量却压得人喘不过气。

“我这人，大家也知道，财迷，抠门。有钱不赚是王八蛋。”

“但这钱，得分怎么赚。”

“咱们现在，就像个写武林秘籍的。大家因为觉得你这秘籍写得牛逼，才天天追着看。”

“结果秘籍写到最精彩的部分，咱们突然不写了，跑到大街上吆喝起来：‘南来的北往的，瞧一瞧看一看了啊，新出炉的板砖，拍人贼好使，童叟无欺！’”

“你们说，这像话吗？”

一个粗糙却无比精准的歇后语，把所有人都给说沉默了。

哼，算你这个凡人还有点自知之明。

小馋猫的声音里，那份鄙夷似乎淡了些许，带上了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满意。

钱飞张了张嘴，那套“商业闭环”、“增长飞轮”的互联网黑话，在陈品这个朴素又尖锐的比喻面前，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办公室里，陷入了长久的安静。

“可是”

钱飞还是不甘心，

“品哥，难道我们就眼睁睁看着这泼天的流量白白浪费掉？这可都是真金白银啊！”

“谁说要浪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