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丞相大人今天气色不太好啊……”
韦德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在了观礼台的主位上。
皇帝笑得像个看猴戏的员外。
皇后端庄得体,眼神却深不见底。
贵妃柳媚儿,正摇着团扇,一双桃花眼毫不避讳地在他身上游走,像是在欣赏一件即将到手的玩物。
而丞相李斯年,正和身边的官员谈笑风生,但韦德注意到,他的手,一直在下意识地摩挲着一个暖玉手炉。
韦德的嘴角,微微上扬。
他安排的人,已经把混了“定神香”的特制香料,换进了那个手炉里。
药效,应该快发作了。
婚礼仪式,按部就班地进行着。
枯燥,且漫长。
终于,司仪用尽全身力气,高声唱喏:
“新人——拜天地!”
就是现在!
韦德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与人群中一个不起眼的“下人”,对视了一眼。
刘洵,动了!
他像一头发狂的野牛,从人群中猛地窜出,手里那把匕首在阳光下划出一道寒光,直扑观礼台上的李斯年!
“李斯年!狗贼!还我爹命来!”
变故,只在瞬息之间!
“有刺客!”
“护驾!保护丞相!”
周围的侍卫反应极快,数把钢刀同时出鞘,瞬间将刘洵淹没。
“铛!”
一声脆响,刘洵手中的匕首被一刀磕飞,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不偏不倚,“啪嗒”一声,掉在了蛮族使臣的桌子上。
蛮族使臣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正抓着羊腿啃得满嘴是油。他愣了一下,好奇地捡起那把造型奇特的匕首。
而另一边,刘洵已经被死死按在地上。
他满脸是血,却状若疯癫,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吼出那句准备了一夜的台词:
“李斯年通敌!证据就在他府里的密室!我爹的冤魂……看着你啊!”
全场,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唰”的一下,全部聚焦在了丞相李斯年的身上。
李斯年脸色铁青,他刚要起身怒斥。
突然,他感觉一股邪火,从小腹猛地窜了上来!
他头脑发昏,眼前阵阵发黑,一种陌生的、狂暴的燥热感,瞬间席卷了全身!他只觉得口干舌燥,浑身的血液都像要烧开了一样!
“胡……胡说八道!”他想呵斥,声音却变得又干又哑,还带着一丝不正常的颤抖。
皇帝的眉头,皱了起来。
他看着被按在地上的刘洵,又看了看脸色潮红、呼吸急促的李斯年。
“丞相,”皇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他说的是真是假啊?”
“陛……陛下!”李斯年强撑着站起来,想为自己辩解,但那股邪火烧得他理智全无。他看着不远处巧笑嫣然的贵妃柳媚儿,那玲珑有致的身段,那水汪汪的桃花眼,在他眼中,瞬间被放大了无数倍!
他感觉自己快要爆炸了!
“来人!”李斯年指着刘洵,嘶吼道,“此人妖惑众!给……给本相……拖下去!凌迟!凌迟处死!”
他的声音,已经完全变了调,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欲望和疯狂。
就在这时,那边的蛮族使臣,已经好奇地用指甲,抠开了匕首握柄的蜡封。
一小撮粉红色的粉末,掉了出来。
他凑上去闻了闻。
“嗯?”使臣的大嗓门响彻全场,“这味道……怎么跟我们族里给种马配种时用的‘合欢散’,一个味儿?”
“噗——”
人群中,不知是谁,没忍住,笑了出来。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所有人的目光,都变得怪异起来。
他们看着面色赤红、浑身颤抖、死死盯着贵妃娘娘的丞相大人,再看看那把掉出“”的匕首……
一个荒唐至极,却又无比合理的猜测,在所有人心中成型。
难道……丞相大人是想在婚礼上,对贵妃娘娘……用强?
这个刺客,其实是贵妃娘娘安排的,为了揭穿丞相的阴谋?
柳媚儿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她看着状若癫狂的李斯年,又看了看那包熟悉的粉末,脑子“嗡”的一声!
她瞬间明白了!
韦德!
这个该死的太监,他不但没用那瓶药,还反手把这盆脏水,泼到了自己和李斯年的身上!
一石二鸟!
好毒!
“陛下!”柳媚儿花容失色,噗通一声跪下,“臣妾冤枉啊!臣妾与此事,绝无干系!”
皇帝的脸色,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不在乎李斯年是不是真的通敌。
他在乎的是,自己的老臣,在自己女儿的婚礼上,当着文武百官和各国使臣的面,嗑了,还死死盯着自己的宠妃!
这他妈的,是把他的脸,按在地上,用鞋底来回摩擦!
“来人。”皇帝的声音,冷得像冰,“封锁丞相府,内卫府接管!给朕……一寸一寸地搜!”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那个始作俑者,那个一脸“惊恐”与“无辜”的国婿身上。
“婚礼……继续。”
韦德跪在地上,心里那个穿着新郎官红袍的小人儿,正拎着两把开山斧,站在丞相府的废墟上,仰天长笑。
他看着远处被侍卫拖走的李斯年,和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柳媚儿,嘴角咧开一个冰冷的弧度。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真正的猎杀,现在才拉开序幕。
他缓缓抬起头,迎向了昭阳公主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
在她的眼中,韦德第一次,看到了一丝……赞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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