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景宏揣着两块赌石走回寸府时,夕阳正把庭院里的三角梅染成橘红色,花瓣落在青石板上,被风卷着,贴在他的鞋尖。他弯腰捡起一片,花瓣边缘有点蔫,却还带着淡淡的香气,刚想放进兜里,就听见正厅传来铜烟斗“磕”桌面的声音。
“回来了?”寸文山坐在竹椅上,手里拿着本泛黄的账本,是当年在华夏聚宝斋时用的,封面写着“仿瓷记录”,字迹已经模糊。
他抬起头,目光落在段景宏怀里的赌石上,眉头轻轻皱了下,又很快松开,“赌石市场没遇到麻烦吧?”
“没有,都是些摆摊的摊主,挺热闹的。”段景宏把赌石放在竹椅旁的小桌上,石头“咚”地一声轻响,惊飞了落在桌角的麻雀。
他顺势坐在旁边的石凳上,拿起桌上的铜烟斗,帮寸文山装了点烟丝。
烟丝是缅甸本地的“老烟斗”牌,有点冲,却是寸文山的最爱,“我还跟摊主聊了聊,说最近军政府查仿瓷查得严。”
寸文山接过烟斗,用火柴点燃,火苗窜起来时,他的眼神暗了暗:“多余的不要像,咱的交易稳步旧版就好。”
“好,我记住了。”段景宏点头,目光扫过寸文山的手。
指甲缝里还沾着瓷土,是早上打磨瓷坯时蹭的,没洗干净。
他故意提起龙楚雄:“对了,六爷,我回来的时候,看见巷口有人说,龙哥好像又去赌场了,您说他,会不会出啥事?”
寸文山吸了口烟,烟雾从他嘴角飘出来,绕着账本转了圈:“他自己选的路,出不出事,跟咱们没关系了,估计他很快就会离开果敢。”
话虽这么说,他的手指却在账本上“仿瓷记录”四个字上,反复摩挲。
明显,他的心中很不平静。
段景宏之所以提,当然也是故意的。
就得不断地扰乱他的心神!
段景宏看着寸文山眼底的迷茫,心里清楚,龙楚雄的事像根刺,扎在寸文山心里。
可以了,再多事情就背道而驰了。
他赶紧顺着话头说:“六爷,您也别太往心里去,我会一直在您身旁的。”
这话像是戳中了寸文山的软肋,他的肩膀轻轻垮了下,把烟斗放在桌上:“还是你懂事。楚雄要是有你一半踏实,也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他顿了顿,突然看着段景宏,眼神里带着从未有过的认真,“小龙,以后寸府的事,就多靠你了。我老了,精力跟不上了。”
段景宏心里一紧,表面却装作受宠若惊的样子,赶紧站起来:“六爷,我,您,您还年轻!我怕我做不好,您还是再找别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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