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大牢。
牢房不见天日,寒风却能钻进来,打着旋儿,毒蛇一样缠上人的肌肤,钻进人的皮肉。
宋疾安双手被吊起来,只有脚尖能触碰到地面。
他被关进来已经三天了,没喝过一口水,更不用提吃饭。
狱卒翻来覆去问的都是那几句话,“你可承认和那四个钦犯是一伙的”,“刺杀踏顿使者谁是主谋”,“还有没有共犯”。
宋疾安一开始还回答“不承认”、“不知道”,“别问我”。
到后来便闭了嘴一不发。
他浑身被打得血淋淋,却始终不曾呼痛讨饶,甚至唇边还挂着玩世不恭的笑。
他想这天牢也不过如此,并没有人们传中的那么可怕。
大牢外,一个身穿裘皮大氅,头戴貂绒暖帽的人问狱卒:“怎么,那人还是不松口吗?你们是怎么审的?”
“卢大人,这姓宋的骨头也太硬了,跟铁打的一样。把我们都打累了,他还呵呵笑呢!真他娘的是个疯子!夹棍、拶子也都上了,他也不叫疼。”虬髯狱卒无奈摊手,“要不再给他上点儿刁钻的法子?”
“这么重大的案子,还没会审就把疑犯弄死了,怎么交代?他到底也不是平头百姓,宋家还是有几分根基的。”姓卢的冷声道,“真要把他弄死了,你们几个担待得起吗?”
“是是是,主事大人教训的是。小的也只是问一问,并没有真那么做。也知道这里头干系重大,不能胡来。不过话说回来,这犯人实在难审,是个生死不怕的亡命徒啊!”狱卒唯唯诺诺却又无可奈何,“也是小的们蠢笨,想不到什么好法子。要不您给我们支支招呢?”
“那四个钦犯呢?可有招的没有?”卢主事又问。
“陈婴,黄协,赵广轩三个人死也不招,只有曹胜贤松了口。小的们把他单独关起来了还给了吃喝。这家伙的骨头是这几个人里头最软的,年纪也轻,好糊弄。”
“只要撬开一个口子就好办了,终归不是铁板一块。”卢主事道,“告诉那个曹胜贤,只要他交代的好,甚至可以免除他的死罪,这是侍郎大人答应过的。”卢主事说完又道,“算了,这话还是由我去跟他说吧!你们说了他也未必肯信。”
“大人说的是,由您去说,再合适不过了。您是侍郎大人的左膀右臂,可比我们这些小卒子强百倍。”狱卒一脸谄媚。
“我去瞧瞧宋疾安,”卢主事迈开脚步,“像这样骨头硬的人就不要一味地打了,试试攻心吧!”
宋疾安听到脚步声,却是连眼皮都没抬。
狱卒打开牢房门,卢主事走到宋疾安跟前,看着他浑身是血,嘴唇干裂,但一双眼睛依旧透出冷硬的光来。
像一只落入陷阱的孤狼,身虽遭陷,却依旧不肯屈服。
卢主事声音不高不低道:“宋疾安,何必做无谓之争?你犯下的事罪责难逃,不是你三缄其口就能回避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