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书放下筷子,若有所思道:“看来这沈万山在苏州城的势力,比我们预想的还要大些。”
孟清念抬眸看向他,眸光沉静:“越是如此,越说明他背后牵扯的利益网不简单,那位贵客的身份,恐怕比我们猜测的还要棘手。”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用过早膳,顾淮书付了账,两人走出客栈,清晨的阳光将人影拉得细长。
顾淮书和孟清念看着这条街上有三四家店铺。
走进一家老店,铺面宽敞,各色绸缎琳琅满目,从江南特有的云锦到蜀地运来的蜀锦,应有尽有。
掌柜见两人衣着不凡,连忙热情迎上:“二位客官,可是要选些上好的料子?小店刚到一批新贡的妆花缎,颜色鲜艳,最适合给贵府女眷做衣裳。”
孟清念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店内陈设,指尖拂过一匹湖蓝色的软缎,轻声问道:“掌柜的,听闻苏州城近日漕运商会将开,届时各地商贾云集,想必贵店的生意也会更兴旺吧?”
掌柜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捋着胡须含糊道:“商会是大事,只是我们做小本生意的,只求安稳度日罢了。”
说罢便岔开话题,殷勤地介绍起其他布料。
孟清念与顾淮书对视一眼,都看出掌柜似有隐瞒,便不再多问,随意挑了两匹普通料子付了钱,当作寻常顾客离开。
随后接着又去了其他几家店铺,情形大同小异,店家们对漕运商会和沈万山的话题都讳莫如深,要么顾左右而他,要么干脆借口忙碌躲开。
直到走进最后一家回春布庄,才遇到些不同。
这家布庄规模不大,位置也稍显偏僻,店内只有一个年轻伙计在整理货架。
见他们进来,伙计放下手中的活计,有些怯生生地问:“请问……二位需要点什么?”
顾淮书上前一步,改了说法,语气平和:“我们是从京城来的绸缎商,想在苏州城寻些有特色的本地布料,不知小哥可有推荐?”
伙计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去,低声道:“特色料子是有,只是……最近店里不怎么敢接大生意。”
孟清念敏锐地捕捉到他话里的迟疑,追问道:“哦?这是为何?莫非有什么难处?”
伙计左右看了看,见四下无人,才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极低:“不瞒二位,前几日沈万山的人来过,说商会期间不许私自和外地商人交易,尤其是……从京城来的。”
他说着,脸上露出几分惧色:“听说城西张记布庄就是因为偷偷卖给一个京城来的客人一批货,就被沈堂主的人砸了铺子,连人都抓走了。”
顾淮书佯装不知,随即皱眉:“竟有此事?那沈万山的势力,当真如此无法无天?”
伙计连连点头,又紧张地摆手:“客官小声些!这话要是被他们听到,小的这条命就没了!二位还是快些离开吧,免得惹祸上身。”
孟清念谢过伙计,拉着顾淮书快步走出布庄。
“看来是真的了,刚才在客栈我听那几人说的也是张记布庄的事。”
“沈万山不仅用强硬手段垄断本地绸缎生意,还刻意针对京城来的商人,显然是在为那位神秘贵客扫清障碍,其身份恐怕与朝中某些势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甚至可能是在京中失势或被排挤的官员,想要通过资助边疆乱党来谋取翻盘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