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装镇定,扯出一丝笑容,放缓声音,柔声问:“木木,在想什么?”
江雨枝不答,依旧沉默地看着他。
就在顾淮州心里越来越慌乱时,江雨枝的睫毛颤了颤。
她眨了下眼睛,眼睛里令顾淮州害怕的死寂如潮水般悉数褪去。
快到顾淮州都差点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他预想中的责怪和控诉并没有到来,相反地,江雨枝冲他笑了笑。
明明是笑容,顾淮州却看得心惊肉跳。
那个笑容是扯动皮肉强行挤出来的,他没有在她的眼底发现一丝一毫的笑意。
好像有什么要脱离他的掌控,再也抓不住了。
不,不能让她离开。
顾淮州差点一个冲动就把所有事情脱口而出。
理智却一遍遍提醒他,再等等,再等等,现在告诉她,她会受到伤害的。
江雨枝已经拿起筷子吃饭了。
顾淮州看着她的侧脸,喉头泛苦。
他在心底祈求:木木,再等等我,等我解决苏淑尔,把她手里会伤害到你的东西全部毁掉,到那时我会告诉你一切,我们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等我解决掉所有的危险,再好好相爱好不好?
把错过的时光用加倍的爱都补上。
如果江雨枝此刻回头,就会看到他看着自己的眼睛里欲又止的爱意和挣扎。
但她并没有回头,而他也没有说出口。
顾夫人去而复返,把筷子递给顾明杰。
她拉开凳子坐下来,喜气洋洋地招呼大家,“吃饭吃饭,闹这么一出,饭菜都凉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顾夫人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年轻了几岁。
她一会儿给这个夹菜,另一会儿又帮另一个盛饭,脸上的笑意始终不改。
气氛和恰,好像比开饭前还和谐欢快。
但蒋月华却频频看向江雨枝,眉宇之间隐隐盛着担忧。
虽然雨枝的表情并没有流露出伤心,但这恰恰是奇怪之处。
同为女人,蒋月华又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她敏锐的直觉告诉她,雨枝是真的伤心了。
没有哪一个女人,在亲耳听见自己丈夫说“结婚三年我不想要孩子”这几个字时能无动于衷。
正常的是不可置信,感觉到被欺骗和背叛,痛苦、嘶吼、发疯都是正常的。
平静才是最不正常的。
因为会把人平静逼疯,最终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吃完饭回到房间,念念被保姆带着去洗澡了,蒋月华坐在床上直叹气。
顾澜正在看书,频频被她的叹气声吸引注意力,他奇怪地问:“老婆,你谈什么气啊?”
“我愁你侄子和你侄媳妇。”
顾澜放下书本,“你愁他们干嘛?”
蒋月华幽幽地看了他一眼,只恨自己也嫁了根木头。
她对着镜子卸着妆,惆怅地说:“我觉得他俩的感情好像出了大问题,你侄子到底怎么回事啊?他不想要孩子,雨枝就得顺着她来。今天她陪着念念玩,我看得出来她很喜欢孩子。”
顾澜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我知道他为什么不要孩子。”
蒋月华疑惑回头,“为什么?”
“他以前有个很相爱的女朋友,六年前去世了。”
“淮州是三年前结的婚。”
他好像什么都没解释,又好像什么都解释了。
蒋月华浅浅思考,就明白了其中关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