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此刻任何语的安慰都可能加重他的紧张,让他自己消化这份忐忑,才是最好的方式。
车子平停在白玉湾楼下。庄别宴下车,从后备箱里拿出礼盒。
他整理了一下并不存在褶皱的风衣,牵起曲荷的手上楼。
曲荷输入密码,推开家门。
客厅里,连主任坐在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热茶,神情不辨喜怒。
曲老师则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对着进门的女儿和庄别宴,递过来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庄别宴把礼物放在客厅的茶几上。
他一米八几的身躯,在这个客厅里,显得有些局促。
此刻,他放下了所有商界大佬的身段,像个第一次上门,渴望得到认可的毛头小子。
“妈,爸。”他开口叫了声。
曲荷原本以为,连主任会生气,会质问他们是什么时候复合的,为什么不告诉她,甚至会旧事重提。
然而,连主任只是抬眼,目光落在庄别宴身上,打量了他片刻。
开口问出的第一句话,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身体,都恢复好了吗?”
庄别宴愣了一下,随即立刻回答:“劳您挂心,已经都好了,检查过,没有留下后遗症。”
连主任点了点头,放下茶杯,目光又转向曲荷,看着她脖颈间露出的那枚羊脂玉扣,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曲荷忍不住问道:“妈,您不生气吗?不问我们…”
连鞠萍看着她,忽然笑了笑。
“你以为,上次你把他藏在房间里,你妈真的老眼昏花,什么都不知道?”
曲荷脸瞬间红了!
原来她上次就知道了!
“那天在楼下看到别宴的车了。我回来的时候,看到阳台地拖得那么干净,厨房还有一碗明显不是你能做出来的面,再加上你堵在卧室门口那心虚的样子,都差摆在明面上了。
你是妈身上掉下来的肉,你在想什么,妈比谁都清楚。”
她摇了摇头,目光慈爱地看着曲荷,“妈妈是希望你婚姻顺利,不要受委屈,所以才会有之前的那些安排和担心,才会想着长痛不如短痛。”
“但是,阿荷,妈妈最希望的,就是看到你能幸福,真正的幸福,而不是为了迎合谁,或者因为任何外界因素,勉强自己。”
曲荷眼眶红了,扑到她怀里,哽咽地叫了一声,“妈…你别说了。”
连主任拍了拍她的手背,然后看向庄别宴。
“别宴,你今天在网络上做的那些事,说的那些话,发的那些照片,我跟你曲叔叔,都一条条,一字不落地看了。”
“我们阿荷,”连主任的声音微微有些发颤,她努力维持着平静。
“小时候吃了不少苦。后来又因为一些事情,她心里也藏着事,受过伤。我们做父母的,没什么大本事,也没什么太高要求…”
她看着庄别宴,一字一句,“我们希望有人能真心实意地疼她,爱她,护着她,不再让她受任何委屈,不再让她一个人偷偷掉眼泪。”
这朴实无华的愿望,却是一个母亲最深沉,最毫无保留的爱。
庄别宴的心被这句话撞了一下,他没有任何犹豫,上前鞠了一躬,“爸,妈,请你们放心。”
他的目光扫过一旁眼眶湿润的曲荷,“过去,因为我的懦弱和过错,让她缺失了很多本该拥有的快乐和安全感。这份亏欠,我会在未来加倍弥补。”
他再次看向连主任,眼神恳切,“我向爸妈保证,不会负您二位今日的托付。我会对阿荷一辈子好,绝不会让她伤心,让她哭,我会让她永远幸福。”
这是一个男人,用他最真的心,最重的承诺,在向他心爱女人的父母,许下关于未来的誓。
连主任静静地听着,看着他眼中毫不作伪的深情与坚决。
她站起身,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容,“行了,都别在这儿杵着了,像罚站似的。老曲,”
她招呼着一直没怎么说话,但眼神同样动容的曲老师,“别愣着了,过来帮我洗菜,把那条鲈鱼拿出来解冻。”
她一边说着,一边走向厨房,“行了,都留下来吃午饭吧。尝尝你曲叔叔的手艺。顺便讨论一下婚礼的细节。我和她爸宾客名单还没确定好呢。”
庄别宴看向曲荷,曲荷也正看着他,眼中含着幸福的泪光。
两人目光交汇,千万语,尽在不中。
所有的忐忑不安,都在连主任这句家常话里,尘埃落定,化为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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