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舒舒服服过完了春节,老沈又再次踏上了采访南极考察队队员家属的旅程。
这项系列报道的任务开展至今,他遭遇的绝大多数困难都来自于客观条件,比如崎岖的山路、难寻的小村还有祖国南北的烈日与寒风。
但此时坐在火车上的老沈却有些忐忑,因为今天的目标先前在电话里明确拒绝了采访的请求,那语气斩钉截铁,似乎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罗墨卿,南极洲考察队科考班的核心骨干之一,年纪轻轻就参加过多个国家级重点野外科考项目,父母都是大学教授,妥妥的书香门第啊,这种家庭怎么会排斥采访呢?真是奇怪。”
老沈最后还是决定去到有六朝古都之称的南京看看。
哪怕只是见上一面,也至少可以从老两口身上窥得一二,知道他们为何会对女儿的事业是这样的态度。
“老沈,哈哈,你这家伙怎么全秃了,记得刚进社里那会还是个长发飘飘的美男子呢,看来岁月真是把杀猪刀啊。”
站在火车站出口捧着两百斤肚子“嘲笑”老沈的人叫阿满,新华社南京分社的办公室主任,当年他们两个是同批入社,一起在重庆共事过好几年,宿舍还是上下铺,属于可以共吃一个馒头的关系。
后来老沈调往北京总社任职,而阿满则是陪着老婆来了南方扎根,二十年弹指一挥间,原本两个帅小伙现在也都成了发福的中年大叔,但不便是历经时间磨砺过的友谊。
“罗教授那里我又帮你联系过了,他还是不愿意接受采访,老爷子脾气特别执拗,只要提起自己女儿就会大发雷霆,感觉你这次是要白跑一趟了。”
阿满对老沈正在撰写的系列报道早有耳闻,这次到了自己的“地盘”便主动提出要帮忙,没想到一通电话过去,直接吃个闭门羹,这让他多少有些颜面无光。
“没事,系列报道的初衷就是为了展现考察队队员家属的真实情况,再说了如果写出来实在不利于团结,社里也不会批准见刊的。”
老沈倒是豁达,他抽了抽鼻子,循着一股香味就把视线投在了路边的一家烤鸭店上。
“虽然我在北京待了快二十年,但始终觉得单论做鸭子的功夫,南京的师傅们绝对更胜一筹。”
阿满岂会不知道这话里的意思,当年两个人嘴馋分吃一碗酸辣粉的回忆还历历在目,心想好家伙这老沈头发少了人也变精明了,竟然“挤兑”我没尽地主之谊。
“行了吧你,整点没用的官腔,兄弟我还能饿着你不成?午饭安排在福昌饭店了,鸭子绝对管够。”
老友相见,自是有说不完的话,两个中年男人从饭店出来的时候都已经需要扶着墙才能站立,但脸上的笑容却是那样的自由自在。
看了眼手表,发现已经到了下班时间,老沈坐上了阿满的小轿车,开始朝着南京大学的方向赶。
“你这主任待遇这么好的吗?社里都给你配车了?”
损友就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调侃对方的机会,老沈摸了摸柔软的座椅,用胳膊肘捅了捅阿满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