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存道抬抬下巴,说:
“闻市长坐吧。”
闻哲暗暗舒出一口气,在椅子上坐下。
节存道并没有去触摸那些“证据”,面色沉郁的看看闻哲,说:
“闻市长的定性有些意思,有什么说法么?”
闻哲已经习惯这种上位者的说话方式,掐头去尾,让人琢磨不透。但是闻哲知道他的意思,是指闻哲为什么说节承义不是他的亲戚、是个骗子。这个完全符合闻哲的判断,让他对自己后面的推理更加有信心。
官场上一个上位都要罩着下面的部下、亲戚什么人,也是有限度的。这个限度,就是不能损害自己的利益,更不能危害到自己的仕途发展。
节存道的“限度”是什么,别的闻哲不知道,有一个是肯定的,就是明年全省“两会”期间,节存道的“省长助理”,要变成“副省长”。这个期间,是绝对不能有不利于他的负面消息。
可惜,节承义太张扬了、也太顺利了,根本没有想到这一点。当然,也有另外一个因素,就是节承义根本不是节存道的近支子弟,充其量不过是同族同宗的关系罢了。
所以,闻哲说话就更放开了,他笑道: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冒昧的可以先从您的名字上分析。”
节存道微微一皱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点点头。
闻哲说:
“我也是望文生义。从字面上说,‘承义’与‘存道’有意思很相近。如果节承义的父亲同您是亲兄弟,一般不会这么取名字的。即使是叔伯兄弟之间,只要是关系比较近的,在五服之内的,一般也不会这么取名字,否则对长辈太不礼貌了。最起码,我是知道您的家庭民耕读世家,最是讲孝悌和仁义的。”
节存道眉毛一扬,闻哲看出他是认同的。又说:
“我说一句冒犯您的话,请您千万原谅,这两个名字的内涵是一样的意思,顶多有一种递进的关系。所以,在外人看来,倒是有些像两兄弟的名字。”
节存道一口茶没有咽下去,努力的咽了下去,才没有一口喷在办公桌上,却不停的咳嗽起来。
闻哲忙说:
“抱歉,我说话过分了。”
节存道摆摆手,让闻哲说下去。
闻哲说:
“所以我一直怀疑这种关系。我到农商行调阅过有节承义的个人档案,上面的家庭成员中,有专门填了您的关系,名字、职务都填了。这太不符合情理了。”
节存道目光炯炯的看着闻哲,意思是这是什么道理。
闻哲说:
“以我的经验,一般来说,干部个人履历表中,只填父母、儿女、夫妻、兄弟姐妹的关系,伯父、叔父这些关系,除了有特殊要求,一般是不需要填的。”
节存道点点头。
闻哲又说:
“不瞒您说,我也看过一些高级领导干部子弟的个人档案,有一名副部级干部的孩子,他在父亲一栏,只填了‘国家公务人员’几个字,而且父亲的名字也写了别名。还有另外一位同志的,父亲也四九城的高级领导,但填的非常简单,没有写职务。”
“因为有些高级领导的子女,是得到家庭训导的,在外低调绝不张扬。特别是在官场上的子女,更是低调的恨不得变成隐形人。您的家教之严是出名的,子女绝无在仕途上的。
“所以呀,我觉得节承义同您的关系没有那么近,起码您不是他的亲伯父。”
节存道没有什么反应,却把桌上的一包烟丢到闻哲面前,说:
“闻市长好像是抽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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