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小庙,哪能迎来贵人?不过是几个老同学来叙叙旧。”
“老同学?”戴定安突然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嘲讽和怀疑,
“齐童苇,别把我当傻子。你最好清楚自己的处境,有些事,可不是你能掺和的。”
说完,电话被粗暴地挂断,忙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
齐童苇猛地站起来,拳头重重地砸在桌子上:
“草泥马的,还真是阴魂不散!老子原先就不怕你,现在还会么?持马的,看来老子身边也不安静,老戴的人盯着哩。
“这未尝不是件好事。他们越是着急,就越容易露出破绽。“
他拿出手机,先给帅辉打了一个电话,约好晚上一起吃饭。又联系肖大勇、宫二牛,让肖大勇先订好吃饭的地方,晚上聚餐。
山乡的秋雨,把一发笼罩在暮色中。长秀镇是个井字型的街道,就是镇的格局。在一条街道的一个小饭馆的小包厢里,齐童苇、帅辉、肖大力、宫二牛围坐在一张小方桌前。桌上摆着五六个农家菜,酒却是圆肚子的铁盖黑瓷瓶五粮液。
帅辉抓起一瓶酒,笑道:
“齐局,应该没有什么人这么花血本给你送这个酒吧?这可是三十年的货哩。”
齐童苇虽然由副局长降到教导员,可他的老部下,一直称他“齐局”,以示尊重不忘本。
肖大力开了一瓶酒,边给大家倒酒,边笑道:
“齐局,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好久没有看您眼角眉梢都开的。”
齐童苇并不隐瞒,把今天闻书记、江局长来的事说了,只是重要的事情却只字未提。
几个人听了眼睛放光,只是猜测也许是齐局的老岳父的缘故,才让齐局有了转机。
“特马的,今后就同老戴对着干,要是他的屁股是干净的,我们也就罢了,但凡有屎尿,嘿嘿,就别怪老子不客气。”
这些人虽然在乡镇,消息却并不闭塞,知道新来的闻哲书记一来,就对娄县长身边的人连连下手,收服了梁部长、干翻了马局长。看这架式,是要把娄县长也干翻了。
帅辉端起杯子先自饮一大口,狠狠的说:
“草!走多了夜路总要碰到鬼的!光马口乡的事,就够他们喝一壶的!老子跟踪了他们这么久,没有一个屁股是干净的!”
正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急刹车声。几人透过雨幕望去,只见一辆黑色的路虎横在了饭馆的门口,车灯在雨雾中形成两道刺眼的光柱。
车门缓缓打开,蒋大敢叼着雪茄,在两个黑衣保镖的簇拥下走下车。他的鳄鱼皮鞋踩在积水里,溅起一片水花,却丝毫不在意。他几步走进饭馆,直接进了齐童苇的包厢。
“齐局,今天这么有兴致呀?好久不见了,我也来讨杯酒喝行么?”
蒋大敢脸上挂着假笑,眼神却如同毒蛇一般阴冷。
在扶云县,许多人可以不怕娄锋、不怕戴定安,但却怕蒋大敢。
官场上的人怕他,一是怕他手眼通天,似乎每级官员里,都有他的好朋友,大家得罪不起。老百姓怕他,是因为知道蒋大敢是从街头地痞小罗汉混出来的,打架斗狠出了名。现在虽然成了实业家、名人,但手下却有一伙亡命之徒,大家惹不起。
齐童苇今天却底气十足,只是瞟了他一眼,端杯淡淡的说:
“是蒋总呀,不好意思,我这里菜也不行、酒也不好,不敢接待你这样的贵人。你请便吧!”
蒋大敢身后的两个壮汉就上前一步,怒目百视。
蒋大敢径直走到齐童苇面前,上下打量着他,说:
“听说齐教最近和一些不该接触的人走得很近?我也是好意,大家朋友一场,不想看到你有什么不痛快的事!”
齐童苇强压下心中的不安,梗着脖子回应:
“蒋总这话我听不懂。我现在就是个基层民警,能接触到什么人?”
“是吗?”
蒋大敢突然将雪茄按在饭桌上,烫出一个焦黑的痕迹,
“希望你真的明白,有些路,走错了就回不了头。”
帅辉冷笑说:
“有些屁话,你去吓吓小孩子可以!”
蒋大敢盯着帅辉看了好一会儿,突然又笑了起来:
“老帅,你又是何必呢?一条路走到黑的。不过我得提醒你,扶云的水很深,别到时候湿了鞋,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说完,他带着保镖转身离开,路虎在雨幕中疾驰而去,留下一串嚣张的尾灯光。
待蒋大敢的车消失不见,齐童苇说:
“不干掉蒋大敢,我们谁也没有出头的日子!从现在开始,我们要密切关注矿山的动静。”
帅辉说:
“齐局,蒋大敢可不好对付,现在就是娄锋也要看他的脸色了。闻书记背景硬是不假,可他的背景也是通天的。”
齐童苇苦笑一下,说:
“我们都过命的兄弟,老帅,你同我当初谁没有奉承过老戴?问题是我们还回的到过去么?”、
齐童苇说着,抓住自己的小碗,手一用劲,咔嚓一声,碗就碎成三四块。他把碎片一推,说:
“碗破了,可以补。但是无痕永远都在,而且随时会裂会碎的。比如说,你就犯了一点小错,老戴就把你给双开了,你再去巴结他,他还能给你恢复了?”
帅辉点点头,端起酒杯说:
“齐局,我们都懂,我们跟你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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