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瑞祥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中，愣在原地半晌挪不动脚。

他张了张嘴，喉咙干涩得发紧，好一会儿才挤出一句：“爹……不，您……”话到嘴边，却不知该如何称呼。是该叫从小依赖的“爹”，还是该叫象征着皇室身份的“父皇”？

龙小羽看着林瑞祥手足无措的模样，眼中满是疼惜：“在旁人面前，你是大乾皇子；在我这儿，你永远是我的瑞祥。”

这句话瞬间卸下了林瑞祥心头的滞涩。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对着龙小羽郑重躬身：“不管您是爹，还是陛下，我都跟着您。反清复乾的路，我本就没打算回头。”

苏清雪走上前，轻轻握住龙小羽的手，指尖冰凉却带着暖意：“原来……你便是那位陛下。这些年，你总说梦里有龙椅，有烽火，竟是真的。”

龙小羽反握住她的手，眼中闪过温柔：“委屈你了，陪一个忘了自己是谁的人，苦熬了这些年。”

苏清雪的指尖微微颤抖，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却笑着摇了摇头：“不苦。能与你相守，看着瑞祥长大，便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她抬眼望向龙小羽，目光里藏着四十年的相濡以沫，“如今你记起了一切，往后的路，我们娘俩依旧陪着你。”

秦良玉在一旁躬身说道：“陛下既已归来，当重登大位以安民心，臣恳请陛下即刻登基称帝。”

龙小羽沉吟片刻，缓缓点头：“既如此，今日便在这桂林城，重登皇位。”

众人闻，当即着手准备。不多时，便在桂林城内的独秀峰上筑起祭天高台，以待登基大典。

永历三十八年八月初十，桂林独秀峰。

祭天高台筑于峰顶，龙小羽拾级而上，站定台心。目光扫过下面漫山遍野的百姓，他缓缓开口，声音虽带着老态的沙哑，却字字清晰，穿透山风：

“朕，大乾昭熙帝龙小羽。四十年前，失其国，忘其身，幸得忠良护持、百姓拥戴，今日方得重登大位。自朕登基至今，已历七十有一载，今虽八十六岁，齿落发疏，然护我汉家、复我河山之心，未尝稍减。”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远方，似在回望那些颠沛的岁月：“昔年隆武、永历诸号，皆为我大乾存续之证。然今日朕既归位，自当承续正统。即日起，废除隆武、永历年号，天下复称昭熙，今年即为昭熙七十一年。”

话音落时，下面无数百姓山呼万岁，声浪如潮，滚滚不绝，似要将这独秀峰都撼动。

龙小羽抬手示意肃静，继续道：“苏清雪，四十年伴朕于颠沛，守朕于失忆，恩重如山。今日朕重登大宝，特封你为宸妃。”

苏清雪屈膝谢恩，声音平静却带着哽咽：“臣妾谢陛下隆恩。”

“林瑞祥，”龙小羽看向儿子，语气郑重，“你本是朕之子，龙氏血脉。今日起，改姓龙，名瑞祥。”

“儿臣龙瑞祥，谢父皇！”龙瑞祥跪谢道。

“还有你，”龙小羽看向孙子，“林靖安，亦改姓龙，名靖安。”

龙靖安叩首道：“孙儿龙靖安，谢皇祖父恩！”

最后，龙小羽的目光落在秦良玉身上，四十年前共守南京的画面在两人之间流转。“秦良玉，”他道，“你四十年忠心如一，护大乾火种不灭。朕复位后，仍任你为辅国大将军，总领天下兵马，剑指北方，直至清妖覆灭，河山归复。”

秦良玉单膝跪地，抱拳领命：“臣秦良玉，领陛下旨！定不负所托，死而后已！”

“昭熙七十一年，自此始！”龙小羽的声音在群山中回荡，“朕与万民一道，北伐中原，收复失地，凡我大乾子民，皆当同心同德，扫灭胡尘，还中华朗朗乾坤！”

“扫灭胡尘，还我乾坤！”

“陛下万岁，大乾万岁！”

山呼之声再次席卷独秀峰。

龙小羽望着连绵起伏的群山与一望无际的人海，眼中翻涌着四十年未凉的热血。

八十六岁的帝王，带着百万义军的赤诚，将在昭熙七十一年开启一场收复河山的壮阔征程。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