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楼的最高处,顾应痕负手而立。
虽已年近五旬,一双眼瞳却炯炯有神。他身披黑甲,外罩一件墨色披风,披风下摆被寒风吹得猎猎作响,却丝毫不乱其挺直的脊背。
寻常之时,顾应痕乃是朝堂上令人闻风丧胆的权臣,是弑后篡位的佞臣,是视百姓如草芥的酷吏。
为囤军粮,他下令封死三州粮仓,任凭城外饿殍遍野。为铲除异己,他罗织罪名,将无数忠臣良将斩尽杀绝。
但此刻,站在虎威城楼之上,他是手握重兵的守关统帅,更是让元武数十万大军寸步难行的壁垒……
自打元武全线进攻,连月的死守,虎威依旧岿然不动。
顾应痕麾下,凡临阵退缩者,斩。凡谎报军情者,斩。凡伤兵喧哗者,扰了军心,斩。
本只为佯攻的武成乾,却迟迟寻不到绕道之机,大军越战越疲,损失也愈发惨重。
从佯攻变猛攻,数十日来,天武换了各种攻城战术。云梯、冲车、井阑、投石机、攻城塔,轮番上阵,就连破城锤都折了几十架,却连虎威的翁城都进不去。
战局越拉越长,损耗越来越大,这也让无往不利的武成乾头疼不已………
“国公,西段城墙的裂缝又扩了三尺,北端昨夜塌了两丈,虽用夯土和条石填上,可经不起投石机再砸上几轮。”不远处,宁州营副将沈厉快步上前,语气满是急切。
“毛毛躁躁,无能!”说话间,顾应痕的目光依旧看向关外武成乾大营的方向。
那里旌旗连绵,炊烟袅袅,显然是在养精蓄锐,等着下一轮猛攻。
沉默几息,他指尖轻轻摩挲着腰间的青铜令牌,那还是宣帝御赐之物…….“徐平的援兵应当已过上凼,派些辅卒将库房里最后一批生铁熔了,全都浇进缝里。”其人声音很淡,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再去征调五千民夫上城,告诉那群愚民,西段若是守不住了,本公不光剐了他们,关内家眷也一并处置。”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