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黑猫碧绿的眼眸和雪白的爪尖,像两个冰冷的烙印,钉在视网膜上。
它消失的巷口阴影浓稠得化不开,仿佛从未存在过。
只有面前这扇被它挠开更大缝隙的、刻着扭曲符文的腐朽木门,无声地证明着刚才那诡异的一幕。
门缝里渗出的黑暗带着重量,压得人喘不过气。那股极淡的“空洞”感,混合着陈腐的霉味和某种更难以喻的、类似旧纸张和灰尘被静电激起的气息,丝丝缕缕地飘散出来,钻进鼻腔,粘附在皮肤上,带来冰凉的痒意。
进?还是不进?
心脏在肋骨后面疯狂冲撞,每一次搏动都牵扯着胸口那片僵死的闷痛和全身叫嚣的虚弱。指尖冰冷,微微颤抖,试图凝聚力量,却只引来经脉一阵针扎似的刺痛。
“基点”运转得如同陷入泥沼的枯木,对外界的感知被压缩到极限,只能模糊地“感觉”到门后那片空间的“空”和“冷”,除此之外,一片混沌。
那只猫……是引诱?是警告?还是某种我无法理解的、非人存在的恶作剧?
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李菲可能就在里面。那个失踪的、穿着睡衣拖鞋在凌晨走进这片废墟的女生。
还有那个“女孩”……她是不是也在里面?或者,刚刚离开?
掌心里,之前被树皮刻痕刺破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我盯着那扇门,牙齿不知不觉咬破了口腔内壁,腥甜的铁锈味在舌根蔓延开来,带来一丝虚假的清醒。
没有退路了。
从看到老槐树上那个刻痕开始,从“基点”与之产生共鸣开始,从那个“女孩”敲响我的窗户开始……我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我缓缓吸进一口冰冷浑浊的空气,压下喉咙口的痉挛和身体的战栗,伸出左手,按在了那扇冰冷粗糙、刻着不祥符文的木门上。
掌心下的木质腐朽酥脆,仿佛稍一用力就会碎裂。那符文的刻痕深刻而扭曲,摩挲着皮肤,带来一种令人极度不适的凹凸感。
轻轻用力。
吱呀——
令人牙酸的、仿佛垂死者呻吟的摩擦声在死寂的巷子里突兀地响起,撕裂了凝滞的空气。
门,比想象中更沉重,带着一股滞涩的阻力,被我缓缓推开。
更浓重的、混杂着陈腐霉味和“空洞”气息的冷风扑面而来,吹得我几乎睁不开眼,额前的碎发疯狂舞动。
门后的景象,随着门缝的扩大,一点点挤入我的视野。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极其狭窄的、标准的北方老式院落。青砖铺地,缝隙里塞满了黑泥和枯死的苔藓。院墙高耸,遮住了大部分天光,使得院落异常昏暗,像是提前进入了黄昏。
院子里空空荡荡,只有角落堆着一些看不清原本模样的破烂家什,上面盖着厚厚的灰尘和蛛网。
正对着院门的,是三间破败的堂屋。门窗大多朽坏,窗户纸破碎不堪,露出后面黑洞洞的室内。屋瓦残破,长着枯黄的杂草。
一切看起来,就像这片拆迁区内无数个被遗弃的院落一样,死寂,荒凉,毫无生气。
但是。
我的目光猛地定格在堂屋正中间那扇紧闭的、颜色略深于其他房门的木门上。
那扇门看起来异常完整,甚至……过于干净了?与周围极度的破败腐朽相比,它显得格格不入。
而那股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空洞”感,正源源不断地、从这扇门的门缝底下渗透出来!
像是一根无形的、冰冷的线,牵引着我的目光,我的感知,我全部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