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视四境,而罗兵又至矣!最终不过是引颈就戮,贻羞万年,沦为千古罪人!”
他猛地转向高台御座旁侍立的老太监,深深一揖,声音带着恳切与焦急,“计公公!您是陛下近侍,深受皇恩!值此危亡之际,唯有陛下临朝,振臂一呼,方能聚拢人心,鼓舞士气!”
“请您务必再通禀陛下,请陛下速速临朝!主持大局!”
计星阑看了一眼空荡荡的龙椅,看了看殿下群臣各异的神色,最后目光落在那个唯一站直了腰杆的年轻小官陆明身上,嘴角泛起一丝惶惶无力的弧度。
“陆编修,咱家何尝不知陛下降临朝堂,乃是一剂强心良药?然则…陛下,陛下他…”
他顿了顿,艰涩的说道,“陛下他…龙体欠安,忧惧过甚…自上次受了惊吓,便…便将自己锁在寝宫深处,连…连咱家…也…也见不到陛下的面了。”
“什么?!”
陆明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一步,脸上血色尽褪,眼中那簇燃烧的火焰仿佛被一盆冰水浇下,只剩下难以置信的悲凉。
连计公公都见不到皇帝了?
这大乾…这大乾的主心骨,竟然在国难当头时,彻底躲了起来,连面都不露了?
“哈哈哈哈!”
礼部尚书赵文弼发出大声嗤笑,“连陛下近侍都见不到陛下!一个小小编修,还妄想请动圣驾?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陆明,省省力气吧!还是想想怎么保全家小,想想怎么跟罗大王递降表更实在!”
“赵大人所甚是!”
“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年轻人,有血性是好事,可也要认清现实!”
“大势已去矣!”
陆明看着这些大臣们或麻木、或惶恐、或幸灾乐祸的眼神,又看了一眼那空荡的龙椅,一股巨大的悲怆和无力感攫住了他。
大乾王朝最后一口象征性的骨气,在这充斥着怯懦的议论声中,正在无声无息地散去。
……
齐王萧天佑脚步匆匆地挤出金銮殿,入秋冰凉的空气都无法平息他内心的焦灼。
他算是看出来了。
大乾是真的要完了!
一旦罗煜破城,他这个先帝亲儿子、当今天子的亲弟弟,绝对是第一个被祭旗的!
眼下唯一的生路,就是赶紧找到陈策安插在京城的暗线,寻求那位姐夫的庇护。
时间,就是生命!
他刚走下殿前玉阶,身后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齐王殿下!齐王殿下!留步,等等老臣!”礼部尚书魏骏杰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
萧天佑眉头紧锁,脚下丝毫未停,声音里满是不耐烦,“魏尚书?何事这般急切?本王还有要务在身,改日再叙!”
他此刻心急如焚,哪有心思跟这个透明老头儿扯皮。
魏骏杰却不依不饶,小跑着紧贴上来,竟一把抓住了萧天佑的手臂,力道不小,拉住了萧天佑,他左右飞快扫了一眼,见近处无人,立刻凑近萧天佑耳边:
“殿下!殿下莫急!老臣…老臣冒死相询,殿下可是…可是能联系上陈国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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