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悦,你最懂事了,对不对?把卫生所的工作让给红烟吧。”
懂事?
黑暗中,苏心悦猛地睁开眼,周泽生那张虚伪温和的脸仿佛就在眼前。
她恨得浑身发抖,高烧带来的滚烫和深入骨髓的饥饿感,都比不上此刻心头的刺骨寒意。
懂事,就该被抢走父母用生命换来的工作?
思绪如潮水般涌来,将她拖回了那绝望的濒死时刻。
“苏心悦!你闹够了没有!”
当她不甘心,跑到卫生所想为自己争辩一句时,周泽生那张温和的面具瞬间被撕裂。
他当着所有同事的面,一巴掌将她打得眼冒金星。
“红烟一个寡妇已经够可怜了,你还要怎么样?你就这么见不得她好?真是无理取闹!”
周围那些鄙夷又看好戏的目光,像无数根钢针,狠狠扎进她的心里。她只是想拿回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怎么就成了无理取闹?
然后,就是这里。
这个化肥厂废弃的储物室,成了她的禁闭室。
“你在这里好好反省一下!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再出来!”周泽生冷漠地将她推进来,反手锁上了门。
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不听话的物件,而不是与他同床共枕了三年的妻子。
苏心悦在那间禁闭室里,被关了整整一个星期。
她哭过,求过,甚至用虚弱的身体撞过门,可换来的只有死寂。
饥饿和高烧耗尽了她最后一丝力气,身体逐渐冰冷。就在意识弥留之际,她听到了门外周泽生和杜红烟的笑声。
“泽生哥,你对心悦妹妹也太严厉了,她会不会怪我呀?”
“她就是被惯坏了,闹脾气而已。别管她,饿她几天就老实了。走,我给你买了你最爱吃的麦乳精。”
笑声渐行渐免,像两把淬了毒的刀子,将她最后一点生的希望彻底斩断。
苏心悦干裂的嘴唇里发出了几声破碎的笑,原来,她的一辈子,就只是个笑话。
她不甘心!凭什么!凭什么她的人生要为那对狗男女的苟且做嫁衣!
灵魂深处,一股滔天的怨气冲天而起,仿佛要撕裂这片黑暗!
“若有来生,周泽生、杜红烟,我定要你们血、债、血、偿!”
“哗啦——”
一道刺目的白光猛地炸开,苏心悦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猛地睁开了眼睛!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狂跳得像是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她还活着?
苏心悦挣扎着坐起身,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堆散发着霉味的稻草上。
身体依旧滚烫,喉咙干得像要冒烟,但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能感觉到那份真实的饥饿感。
这不是死后的幻觉!
苏心悦的目光在黑暗的禁闭室里疯狂扫视,最终定格在墙角那张破旧的日历上。
上面的日期,赫然是她被关进禁闭室的第三天!
她重生了!
狂喜与滔天的恨意交织在一起,让她的身体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她撑着墙壁,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前世,她就是在这里懦弱地等死。
这一世,她一分钟都不想再等!
她的目光落在了那扇老旧的木门上。
门上,不仅有里面的木质门闩,外面还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锁。
前世,她就是被这把锁彻底困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