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场全厂瞩目的“公审大会”之后,苏心悦和周泽生虽然还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却已经形同陌路。
周泽生被勒令搬出了主卧,住进了那间堆满杂物的储藏室。
夜里,苏心悦会把主卧的门从里面反锁,彻底断绝了两人之间任何形式的交流。
这个家里,安静得可怕。
这天晚上,苏心悦等周泽生洗漱完,从他面前走过时,平静地叫住了他。
“周泽生。”
“又干嘛?”周泽生刚在厂里受了一天气,回到家又被苏心悅无视,语气很是不耐烦。
苏心悦没有理会他的态度,只是从抽屉里拿出两张早已写好的纸,轻轻地放在了八仙桌上。
“我们离婚吧。”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石子,投入了死寂的湖面。
周泽生低头看了一眼那几行字——“离婚协议书”,先是一愣,随即,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嗤笑出声。
“苏心悦,你又在玩什么把戏?”他靠在椅子上,从口袋里摸出一根香烟,慢悠悠地点上,眼神里充满了看穿一切的轻蔑,“跟我耍性子呢?还是想拿这个来拿捏我?”
他根本不相信苏心悦真的要离婚。
在他看来,这个从小跟在他屁股后面、一颗心都扑在他身上的女人,怎么可能舍得离开他?这不过是她哭闹无效后,想出来的吓唬人的新花样罢了。
周泽生深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圈,将自己摆在一个居高临下的位置,用一种教育犯了错的孩子的语气,开始了他的说教。
“我知道,最近厂里的事,让你受了委屈。你心里不舒坦,想让我多陪陪你,多关心关心你,我都明白。”
他将烟灰弹在地上,身体微微前倾,摆出一副“语重心长”的姿态,“但是心悦,你也要懂事。夫妻俩过日子,不能总由着性子来。你看看大院里,哪家不是磕磕碰碰的?红烟那边,情况特殊,我多照顾一点,也是为了还安国的人情。你作为我媳妇,就该支持我,而不是在背后给我拖后腿。”
他看着沉默不语的苏心悦,以为自己的话起了作用,语气更加“宽宏大量”了。
“行了,”他站起身,走到她身边,伸手想去拍她的肩膀,“这事儿就算过去了。我答应你,以后,我会注意分寸的。你也别再闹了,把这份东西收起来,让人看见了笑话。咱们俩,还得好好过日子呢。”
她终于明白,跟一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自大狂,是永远无法沟通的。
在他的认知里,她所有的反抗,都只是“耍性子”,都需要被“教育”。
苏心悦没有再争辩,也没有躲开他伸过来的手。
她只是默默地抬起眼,看着他,然后缓缓地将桌上的那份离婚协议收了起来,仔细地叠好。
她的动作很慢,很平静,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周泽生看到她这个“顺从”的举动,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以为自己又一次成功地“驯服”了她。
就在他准备再说几句“安抚”的话时,苏心悦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