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长，这是化肥厂那边送来的宣传简报，您看看。”

师部办公室里，警卫员小张将一份印着红头的文件放在了宋钦的桌上。

宋钦拿起简报，标题上“学习周泽生同志高风亮节，弘扬无私奉献精神”几个大字刺得他眉头紧锁。

他反复回忆着前几天与周泽生见面的每一个细节，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小张，”他突然开口，“你觉得，一个真正做了好事不留名的人，她的丈夫，会这么急着把功劳往外推吗？”

小张一愣，想了想，老实地回答：“报告师长！我觉得有点怪。我爹常说，真正的好汉，提当年勇的时候都脸红，哪有这么敲锣打鼓让给别人的？”

“是啊”宋钦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太顺理成章了，反而不对劲。”

他总觉得，不亲眼见到那个救命恩人，不亲口对她说一声谢谢，这件事，始终不算了结。

“小张，”他下定了决心，“备车不，把我的自行车推出来。”

小张有些不解：“师长，您要是想去感谢那个医生，我直接给厂办打个电话，让他们把人请过来不就行了？您何必亲自跑一趟？”

“不行！”宋钦断然拒绝，他的语气异常坚定，“我要亲自去，便装去。我不是去听他们汇报的，我是去看真相的。”

他换上一身普通的蓝色工装服，独自一人，骑着自行车，悄然前往。

一进厂区，宋钦就敏锐地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工人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交头接耳，脸上都带着几分愤愤不平的神色。

他推着车，缓步走过一个正在休息的工人群体，几句压低了声音的议论，清晰地飘入了他的耳中。

“真是没天理了！苏医生那么好的人，救了李总工，现在倒好，就因为治死了赵铁柱家那个病秧子，直接被发配到仓库去了！”

“谁说不是呢！我听卫生所的人说，是赵铁柱自己非要用中药，还说他儿子青霉素过敏！我看啊，这里面水深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