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月楼的灯笼早亮了,红绸裹着灯柱,连风里都飘着脂粉混着熏香的暖味。
守在门口的老鸨子见了他,急忙献媚的说道:
“呦,这不是王公子嘛!您可好久没有光顾我们百月楼了。”
看到老鸨子说完话就紧紧的抱着自己胳膊把自己往里面拽,王睿指着自己的脸惊讶的说道:
“我都伪装成这个样子,你还能认出我来?”
“瞧您这话说的,干我们这行的什么都可以不行,但眼神必须行!别说您粘上假胡子了,就是您化成灰我都能认出您来!”
“好家伙,可以啊!”
依着原主的记忆,从前他总爱往百月楼跑,不为别的,就为听那头牌白姑娘弹琵琶。
这百月楼虽也是风月场,却比寻常勾栏体面得多,门口挂着“卖艺不卖身”的牌子,里头姑娘们或弹或唱,走的是高雅路子。
可京城里的人都清楚,这规矩是给普通人立的,真遇上有权有势的主儿,牌子再硬也得软下来,不然百月楼早被拆了八回。
原主曾是曹坤身边的清客,跟着沾了些体面,在京城也算半个上层人。
可即便如此,他在百月楼也只够得着“听曲”的份儿。
白姑娘的琵琶他能常听,想更进一步的深入交流,却是连门槛都摸不着的。
为此原主很是苦恼,毕竟只能看不能吃,这换谁会不苦恼?
老鸨子把王睿拉到二楼后,笑着说道:
“白姑娘刚把琵琶调完,公子您来的正是时候。”
话音刚落就听见正屋传来“铮”的一声弦响,清得像山涧的泉水。
王睿掀开门帘,就见一绝色女子斜倚在窗边。
月光顺着窗棂漏进来,刚好落在她的侧脸。
她眉如远山含黛,眼尾微微上挑,却没半分媚俗,反倒透着股清冷的韵致。
眼下那颗泪痣更妙,似落了颗碎星,添了几分楚楚意。
白姑娘看到王睿掀帘进来,微微一笑后语气似撒娇,似抱怨。
“王公子可有些日子没来听奴家的琵琶了,莫不是把奴家忘了?”
看到她那勾人的小眼神,这让王睿挑了挑眉。
怪不得原主对这个娘们如此抓心挠肝呢,这股子骚劲儿确实勾人。
她的骚不是那种露骨的浪,是藏在眼尾、裹在语气里的,浅尝辄止却挠得人心痒,让人想靠近,又舍不得唐突。
只是一个照面,王睿就知道这女人绝对是高手。
那些达官贵人甘愿砸钱,哪怕连身子都碰不到,也乐意围着她转,凭的就是这份拿捏得恰到好处的风情。
不过她骚不骚和王睿没关系,反正今天来也不是为了泡她。
王睿没有理会白姑娘,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拿起店小二刚刚端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嗯,雨前龙井,不过是去年雨前的。”
王睿本对茶叶一窍不通,但自从穿越到这里后,太后经常赏他茶,久而久之就练出了品茶的本领。
白姑娘见他没接话,只是自顾自喝茶,心里不由犯了嘀咕。
从前这王睿来百月楼,哪回不是满脸献媚,凑上来嘘寒问暖?
哪怕她琵琶弹得走了调,也能被他夸出花来,活脱脱一副舔狗模样。
可今儿的王睿,却像换了个人似的,一点没有往日的热情,倒叫她摸不准心思了。
不过头牌就是头牌,反应就是快。
“公子可真会说笑,这雨前龙井是昨儿刚运来的新茶,奴家特意给公子留着的。”
“你说是就是吧。”
看到王睿一脸的无所谓甚至还夹杂着一丝不耐烦,这让白姑娘反而不知如何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