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主卧一片寂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细微风声。
郁瑾睡得很不安稳,眉头紧蹙,额头上沁出细密的冷汗。
她无意识地翻了个身,发出一声极轻的呜咽,像是被困在噩梦中无法挣脱。
黑暗中,卧室门被无声地推开。
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是周津成。
他穿着深色的睡袍,显然也还未入睡。
他悄无声息地走到床边,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线,凝视着郁瑾沉睡的侧脸。
她的脸颊上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在月光下泛着湿漉漉的光泽。
睡梦中,郁瑾的呼吸忽然变得急促起来,嘴唇微微颤抖,发出模糊不清的呓语。
“不要……求求你们不要抓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她的声音充满了恐惧和绝望,手指紧紧攥住了身下的床单,指节泛白。
周津成的眉头深深皱起。
梦境中,郁瑾仿佛又回到了五年前那个冰冷绝望的午后。
阳光刺眼,她却如坠冰窟。
警车刺耳的鸣笛声回荡在大学校门口,无数或好奇或鄙夷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
“褚南倾,你涉嫌经济犯罪,这是逮捕令,请配合我们调查!”
冰冷的手铐铐上她的手腕,金属的触感让她浑身发抖。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是被冤枉的。”
她徒劳地挣扎哭喊,看向周围熟悉的同学和老师,却只看到一片闪躲和冷漠的目光。
“证据确凿,有什么话回局里再说。”
警察的声音冷酷而不耐烦,粗暴地将她推搡着押上警车。
绝望如同潮水将她淹没。
就在她几乎要被那巨大的恐惧吞噬时,梦境里,忽然有一股力量紧紧抱住了她。
那怀抱并不温暖,甚至带着一丝凉意,却异常坚定有力,将她从那冰冷绝望的漩涡中猛地拽了出来。
郁瑾猛地睁开眼,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额头上全是冷汗。
梦境和现实短暂交错,那个冰冷的怀抱感觉如此真实。
她惊魂未定地转头,赫然看到周津成就坐在她的床边,正看着她。
极致的恐惧和残留的梦境情绪让她失去了所有思考能力,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沙哑破碎,带着哭腔和浓浓的怨恨。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你为什么不相信我,我恨你,周津成,我恨你!”
周津成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充满恨意的指控弄得一怔。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她还在梦魇之中。
他没有计较她的失态,而是伸出手,轻轻握住她冰凉颤抖的手,指腹在她手背上缓慢而有力地摩挲着,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我没有不相信你,郁瑾,醒一醒,看着我。”
他重复道,语气肯定:“你说什么,我都信,好不好。”
他沉稳的声音和手掌传来的温热触感,像锚一样,一点点地将郁瑾从噩梦的余悸中拉回现实。
她的呼吸渐渐平稳,涣散的眼神重新聚焦,看清了眼前的人确实是周津成,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她猛地抽回手,像是被烫到一样,身体向后缩了缩,拉开的距离,脸上还挂着狼狈的泪痕,眼神里充满了惊疑和戒备。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周津成看着她下意识的躲避动作,眸光微暗,但语气依旧平淡。
“我听到你在哭,进来看看。”
郁瑾胡乱地擦掉脸上的泪水,心脏还在砰砰狂跳,既有噩梦的残留,也有被他撞见如此脆弱一面的难堪。她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声音闷闷的:“我没事了。做了个噩梦而已。”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过了好一会儿,郁瑾忽然抬起头,看向周津成,眼神复杂,带着一种豁出去的勇气,轻声问道。
“你不恨我吗?”
周津成挑眉,似乎没明白她的意思。
郁瑾抿了抿唇,艰难地解释道:“盛黎她要做的事,我都知道,但我没有告诉你。”
她说完,像是等待审判一样,紧紧盯着他的表情。
周津成沉默地看着她,看了很久。
昏暗的光线下,他的表情晦暗不明。
就在郁瑾以为他会发怒或者冷嘲热讽时,他却只是淡淡地开口,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嗯,我知道你没说。”
他顿了顿,语气平静得近乎诡异。
“你没说,肯定有你的原因。”
他甚至极其冷静地假设了最-->>极端的可能性,仿佛在分析一个与己无关的案件。
“我就当作是你杀了人,正好被盛黎看见了,她用这件事威胁你,所以你不敢告诉我。”
他的目光落在她骤然睁大的眼睛上,语气依旧没什么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