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
    映照着汉白玉广场。
    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广场中央,好似他一直就在那里。
    来人身披杏黄色袈裟,面容清癯,眼神澄澈如婴,周身气息圆融自然,与天地浑然一体。
    但那不经意间流转出的、渊深似海的威压,却让皇宫的空气都为之凝滞。
    嗖!
    凌鸿身形骤动,率先迎上!
    绣春刀应声出鞘,寒芒如蛇信吞吐,他厉声喝道:“何人胆敢擅闯禁宫!”
    “锵!锵!锵!”
    几乎在同一瞬间。
    四周屋檐下、廊柱后,数十名锦衣卫如鬼魅般迅速涌出,刀剑齐鸣,霎时结成森严战阵,将那名不速之僧围在核心,凛冽杀气弥漫开来。
    然而。
    那僧人却面色不改。
    他宝相庄严,嘴角仍旧挂着一丝平和笑意,犹如周遭明晃晃的刀剑不过是拂面杨柳。
    他并不理会凌鸿的喝问。
    而是微微侧身,视线悠然越过重重包围,望向了自坤宁宫方向延伸而来的御道。
    恰在此时。
    林烬出现在御书房外高高的台阶之上,玄色龙袍在微凉的晨风中轻轻拂动。
    “阿弥陀佛!”
    僧人双手合十,遥遥施礼,声音平缓却极具穿透力,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贫僧大觉寺长老明悟,不请自来,多有叨扰,还望陛下恕罪。”
    林烬目光垂落,审视着这位来自佛门圣地的访客。
    陆地神仙巅峰之境,真气雄浑如海,却内敛至极,其实力,恐怕犹在之前的圆慧之上。
    他抬手,口吻淡然:“凌鸿,退下。明悟大师并无恶意。”
    对方孤身来此,却未曾引起龙怒困渊大阵的针对,足以证明对方并非是来找事的!
    凌鸿闻令,虽收刀后撤,但双目依然锐利,手中绣春刀寒光未敛。
    林烬看向明悟,发出邀请:“大师远道而来,岂有让客立于广场之理?可愿入内,饮一杯清茶?”
    明悟笑意更显温和,再次合十:“陛下盛情,贫僧却之不恭。”
    御书房内。
    龙涎香自兽钮香炉中袅袅升起。
    林烬端坐于龙案之后,明悟则被赐座于下首一张紫檀木椅上。
    海公公悄无声息地奉上两盏清茶。
    林烬指尖轻抚盏壁,无心饮用:“不知明悟大师今日驾临朕这俗世宫廷,所为何事?”
    明悟双手接过茶盏,道了声谢,举止从容。
    他看向林烬,缓声道:“贫僧此次前来,确有两事。这一,是为我那鲁莽的师侄圆通,以及那不成器的记名弟子虚忘。”
    林烬眼神微凝,不动声色:“哦?大师是来问罪的?”
    “非也。”
    明悟摇头,语调恬淡如初:“虚忘受人蛊惑,擅闯宫禁,惊扰圣驾,已犯大忌。陛下将其正法,是维护朝廷法度,贫僧无话可说。”
    “圆通身为师长,不辨是非,嗔念妄动,乃至与陛下交手,被断一臂,亦是因果自招,修为不济之故。”
    这番话倒是出乎林烬预料。
    他原以为佛门即便不明着报复,也会借此发难。
    没想到。
    这明字辈的高僧,境界果然超然。
    一番语,既撇清了宗门管教不严之责,又彰显了佛门公正超脱之风。
    此刻,若自己仍执着于问罪,倒显得他这个一国之君,毫无容人之量了。
    “大师明辨是非,朕心甚慰。”
    林烬语气稍缓:“那其二呢?”
    明悟身体微微前倾,脸上笑意未减,眼底却幽深了几分:“这其二,贫僧是为陛下而来。”
    “为朕?”
    “正是。”
    明悟颔首:“陛下年少登基,已显雷霆手段,肃清内廷,整顿朝纲,更兼一身修为深不可测,连圆慧那般魔僧都能斩于剑下。如此天赋心性,古来罕有。”
    他话语微顿,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
    “然,天道无常,帝王之路荆棘遍布。陛下杀伐果断,易结因果。贫僧观陛下气运如虹,然帝星之侧隐有黑煞纠缠,恐伤国祚绵长。长此以往,非社稷之福。”
    林烬静听,面不改色:“依大师之见,该当如何?”
    “阿弥陀佛!”
    明悟双手合十,低宣佛号:“我佛门有大乘佛法,可化解戾气,滋养心神。陛下若能常怀仁恕之心,略参佛法精-->>妙,于己身,于江山,皆有无量功德。我大觉寺愿为陛下敞开方便之门。”
    此一出,御书房内落针可闻。
    凌鸿握刀的手骤然收紧,指节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