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有一个小时。
心口那根旋转的银针终于停止了嗡鸣。针尾不再有新的黑气渗出。顾振雄身上暴突的血管虽然依旧狰狞,但那种疯狂搏动、仿佛随时要爆裂的势头已经消失,皮肤下的青黑色也褪去了不少,颈间那道蜈蚣般的毒线,颜色明显变淡、缩短!
“呼……”陈默长长的、极其缓慢地吁出一口气,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脸色也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苍白。
他抬手,动作依旧稳定,但带着一种消耗巨大的疲惫感,飞快地拔出了那三根银针。
当最后一根膻中穴的银针被拔出时,针尖带出了一小滴浓稠如墨、散发着极致恶臭的黑血,滴落在浴桶边缘,瞬间腐蚀出一个焦黑的小坑。
“噗通!”
几乎在针拔出的同时,浴桶中一直强撑着的顾振雄,身体猛地一软,彻底昏死了过去,但呼吸却变得平稳悠长了许多,脸上的青紫色也褪去了大半,只剩下病态的苍白。
“爷爷!”顾清颜惊呼,连忙和保镖一起将老人从恶臭的黑水中捞出来。
“别慌,毒气已引,心脉护住,死不了。”陈默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疲惫,他慢条斯理地将那三根沾染了毒血的银针,在一碗事先准备好的、散发着刺鼻药味的深绿色液体里仔细刷洗着,“让他睡,睡醒就没事了。剩下的余毒,慢慢调养清除。”
他刷洗干净银针,重新收回那个破旧的针包,动作一丝不苟,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逆转生死的不是他。
做完这一切,陈默才转过身。
他的旧衣服上溅满了星星点点的黑水,散发着浓烈的恶臭,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头发也凌乱地黏在额角,脸色带着消耗过度的苍白,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
然而,当他那双平静无波、却又深邃得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亮的眼睛扫过来时,整个房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王济世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捏着金针的手一松,“叮当”一声,那根价值不菲的金针掉在地上。他踉跄着后退两步,靠在墙上,看着陈默,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恐惧,有震撼,有羞愧,更有一种世界观被彻底颠覆的茫然。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墙角,顾伟接触到陈默那冰冷的目光,吓得魂飞魄散,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手脚并用地往后缩,裤裆下又是一阵湿热,语无伦次地哭嚎起来:“别…别看我!不关我事!我不知道!都是李昊!是李昊逼我的!他给我毒药!说只要老爷子死了,顾家乱了,他就能吞掉顾家!他还能帮我坐上家主的位置!都是他!都是他啊!”
巨大的恐惧让他彻底崩溃,如同竹筒倒豆子般,将背后的阴谋嘶喊了出来。
顾清颜刚给爷爷盖上干净的毯子,听到这话,猛地抬头,眼中瞬间爆发出刻骨的恨意和冰冷的杀机!
李昊!又是李昊!买凶杀陈默不成,竟还把手伸到了顾家内部,要毒杀她爷爷?
陈默对顾伟的哭嚎置若罔闻,仿佛那只是一只聒噪的苍蝇。他径直走到套房门口,拉开那扇沉重的实木门。
门外,走廊里早已站满了闻讯赶来的顾家核心成员和保镖,一个个神情惊疑不定,被房间里散发出的恶臭熏得脸色发白。
当看到浑身湿透、散发着-->>恶臭、却如同浴血修罗般踏出房门的陈默时,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恐惧。
顾清颜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腾的恨意和劫后余生的复杂情绪,快步走到陈默面前。
在所有人惊愕、不解、甚至带着一丝贪婪的目光注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