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千恩万谢、满怀希望的一家人,陈默独自站在院中,闭上眼,感受着午后阳光的暖意洒在身上。孩子的病根深植于先天,非一日之功可除,必须徐徐图之,急躁不得。而这温养固本之法,层层递进,润物无声,或许对他自身修复经脉、与体内那股庞大的“石髓”能量进一步融合,也有着极大的借鉴之处。
“先生,‘烛龙’那边有动静了。”顾清颜如同鬼魅般悄声走近,压低了声音汇报,“我们安排在黑风山外围的人手汇报,昨天下午,有几辆挂着外地牌照的硬派越野车再次进山,在之前出事的区域附近徘徊了很久,直到天黑后才出来,看样子是一无所获,离开时显得很焦躁。另外,市内发现了一些陌生的生面孔,正在四处打听一些老字号的药铺和古籍书店,问的都是些关于‘金石单方’和‘奇经八脉’的偏门问题。”
陈默对此并不意外,嘴角甚至噙着一丝淡淡的冷笑。“烛龙”这个庞然大物,损失了昂贵的罗盘仪器,又眼睁睁看着“石髓”这等天材地宝失之交臂,自然不会善罢甘休。他们从现代科技层面一时难以突破,便转而试图从传统医学和方术的故纸堆里寻找答案,这思路倒也算是对症,可惜,真正的钥匙,并不全然在那些泛黄的书页上。
“让他们打听。”陈默淡淡地说道,语气波澜不惊,“派人盯紧些,留意他们都接触了哪些人,买了哪些书和药材。说不定,能顺藤摸瓜,帮我们筛出些平日里藏在水下的有意思的东西。”
他转身走回后院,目光再次落在那几盆形态各异的变异草药,和静静躺在石桌上的玉盒上。
“归源丹”的炼制还需时间去完善,急不得。而那株在石髓旁伴生的妖异花朵,其性偏于极端的阴寒,用来炼制寻常丹药恐怕只会害人,但或许……更适合用来……
他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杨婉清那张虽苍白却渐有生气的脸。她的“渐冻”之症,从根源上看,正是体内阳气衰微到了极致,以致阴寒之气凝滞经络,深入骨髓,将生机一点点冰封。常规的温阳之法如同隔靴搔痒,难以触及病灶根本。但若是反其道而行之,以这极阴寒的花朵为药引,辅以“石髓”那浩瀚的生命精气护住心脉,是否能起到“以阴引阳”“否极泰来”的奇效?用这极致的寒,去刺激、逼迫出潜藏在她生命最深处的那一丝先天真阳?
但其中的平衡与风险,比治疗那个孩子要凶险百倍千倍。那无异于在悬崖之上走钢丝,稍有差池,便是阳气彻底熄灭,万劫不复的下场。此事,还需仔细斟酌,再三推演。
就在他沉思之际,诊所之外,忽然传来一个略显熟悉,带着几分刻意爽朗的声音。
“陈大夫,别来无恙?鄙人林风,不请自来,再次叨扰了。”
陈默眉梢微动,抬眼望去。只见林风依旧是一身剪裁得体的名牌西装,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挂着和煦如春风的笑容,正姿态闲适地站在院门口。那份从容,仿佛之前在黑风山中的剑拔弩张与生死对峙,从未发生过一般。他的手中,还提着一个造型古朴精致的紫檀木盒,随着他的走动,散发出淡淡的檀香与一丝极不寻常的药香。
守在后院门口的李浩在看到来人的瞬间,眼神骤然锐利,全身肌肉下意识地绷紧,右手不着痕迹地按在了后腰的武器上,整个人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猎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