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黑龙江。
初冬的江面,早已是寒风凛冽,冰冷刺骨。
一支由十几艘,满载着乌黑发亮的煤炭的货船,组成的船队。
正像一条黑色的巨龙,在宽阔的江面上,缓缓地,逆流而上。
船头,一个身材魁梧,皮肤黝黑,脸上刻满了风霜的中年男人,正裹着一件厚厚的军大衣,举着一个军用望远镜,警惕地观察着,两岸那一望无际的荒凉的芦苇荡。
他正是兴龙能源公司的新任总经理,张海。
“海哥,这都快到最混乱的那段水道了,应该不会有事吧?”
一个同样是穿着军大衣,看起来二十出头的年轻船员,走到他的身边,有些担忧地说道。
这地方,是黑龙江上,一段出了名的险恶水道。
那里江道狭窄,水流湍急,两岸芦苇丛生,暗礁密布。
别说是晚上了,就算是白天,经验最丰富的老船长,从那里经过,都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更重要的是,那里还是黑龙江沿岸,各路水匪和地头蛇,最喜欢出没的杀人越货的绝佳地点。
“放心吧,出不了事。”
张海放下望远镜,那张坚毅的脸上,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
“出发前,苏总已经特意交代过了。”
“她已经托了京城那边的关系,找了道上的朋友,跟沿途的各路好汉,都打过招呼了。”
“我们这次的船上,插的可是和联胜的旗。”
“在这片黑土地上,还没人敢,不给和联胜的四爷面子。”
他这充满了自信的话,让那个年轻船员,那颗悬着的心也稍稍地放了下来。
是啊。
和联胜,黄四海。
那可是,连港城霍家那样的顶级豪门,都说灭就灭了的,真正的过江猛龙!
在这东北这片,山高皇帝远的地界上,他的名号,可比什么尚方宝剑都好使!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
就在他们,自以为是地,以为可以高枕无忧的时候。
在他们下游,十几公里外的一片,更加隐蔽的芦苇荡里。
十几艘,同样是伪装成了普通渔船的快艇,正像一群潜伏在黑暗中的饿狼,悄无声息地,等待着他们的猎物,自投罗网。
为首的一艘快艇上。
那个胸口上纹着过江龙的光头壮汉,黑龙帮的老大,龙哥。
正一脸狞笑地,擦拭着手里那把,早已是被鲜血,给浸染得发黑的五四式手枪。
“龙哥,都安排好了。”
一个脸上带着一道刀疤的小弟,走到他的面前,恭敬地说道。
“兄弟们,都已经在这段水道的,上下两个出口,都布好了水雷。”
“只要那小子的船队一进去,咱们就把两个口子一堵。”
“到时候,他们就是瓮中之鳖,插翅难飞!”
“很好。”
龙哥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残忍而又贪婪的笑容。
“告诉兄弟们,这次的活儿,干得利索点。”
“京城来的那位彪哥说了,这次的目标只有一个。”
“那就是,人,要死光!”
“船,要沉光!”
“货,要烧光!”
“一根毛,都不能给那个姓陈的小子留下!”
“事成之后,钱,管够!”
“女人,也管够!”
他这充满了血腥和诱惑的话。
让在场所有,那些早已是,刀口舔血惯了的亡命之徒们。
都是眼冒绿光,发出了一阵如同野兽般的,兴奋的低吼!
“龙哥放心!”
“保证让那帮关内来的土包子,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
兴龙能源的船队,缓缓地驶入了那段,让所有船员,都闻之色变的水道。
江道,果然是变得异常的狭窄。
两岸那一人多高的芦苇荡,像两堵密不透风的墙,将他们死死地夹在了中间。
江面上弥漫着一股,让人感到不安的浓重的雾气。
能见度不足十米。
所有的船员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小心翼翼地,操控着船只,在这片充满了未知危险的死亡水道里,艰难地前行。
张海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他虽然嘴上说得轻松,但他心里清楚。
这趟活儿,绝对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王家那帮人,既然敢把能源业务,这个聚宝盆拱手让人。
就绝对不会,让他们这么轻易地,把第一桶金,给安安稳稳地赚到手。
“小心!”
就在这时,走在最前面的那艘探路船上,突然传来一声充满了惊恐的尖叫!
紧接着!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寂静的江面上,轰然炸响!
那艘走在最前面的货船,像一个被巨人,给狠狠地踩了一脚的玩具一样!
瞬间就被,那冲天而起的水柱和火焰,给撕成了碎片!
船上的几个船员,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
就跟着那,漫天的木屑和煤灰,一起被炸上了天!
然后,又像下饺子一样,“扑通扑通”地,掉进了那冰冷刺骨的江水里!
鲜血,瞬间就染红了,那片浑浊的江面!
“有埋伏!!”
张海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他声嘶力竭地,对着船上的对讲机咆哮着!
“所有船只!立刻掉头!全速撤退!”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
轰!轰!轰!
又是几声,同样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他们船队的后方接连响起!
那几艘负责断后的货船,也同样是步了第一艘船的后尘!
被那从江底突然冒出来的水雷,给炸得是船毁人亡,尸骨无存!
前后的退路都被堵死了!
他们被包围了!
哒哒哒哒哒……
就在这时,两岸那,原本还寂静无声的芦苇荡里。
突然亮起了无数道,如同鬼火一般的枪口的火光!
密集的子弹,像一阵,足以撕碎一切的金属风暴!
铺天盖地地,朝着江面上,那几艘,早已是乱成了一锅粥的货船,倾泻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