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头发花白身材臃肿的赵老爷子刚坐下,便大力地一拍八仙桌。
“商量个屁,段月你现在好大的派头啊,我这个当公爹的请不动你就算了,你还气得赵雍跟他娘请了郎中,你本事不小啊!”
赵老爷子比他儿子好点,没那么大肚子,但年岁大了,来得匆忙坐在那儿气喘吁吁。
段月挑开帘子走了出去,绿桃端了茶来。
她顺手接过,将茶放在他们面前。
“爹,大中午的生这么大气,对身子不好。”段月波澜不惊,语气温和,“我不是派头大,实在是没脸见您。”
赵老爷子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些。
“你还知道你干得好事,搅得这个家鸡犬不宁!”
段月笑了,“爹这话就好笑了,赵雍整天去勾栏院鬼混,薛牡丹联合外男处处刁难我,虽然我这个长媳对外说是主母,却跟个摆设似的,我还以为您深明大义,慧眼如炬,察觉到了咱们赵家的症结所在,要给我一个公道呢。”
她叹了口气,颇为失望道,“没想到,您跟我婆母一样,也是不问青红皂白就来兴师问罪的。薛牡丹败坏门风,却被你们将我嫡出的儿子硬塞给她,教得目无尊长,更是不将我这个亲娘放在眼里。”
她语速很快,不给赵老爷子打断的机会。
“而且,当初还是爹您做主,剥夺了我教导亲儿子的权利,在你们眼中,我这个长媳就是个没用的窝囊废,本事不大脾气不小,可笑的是我,这些年给婆母十年如一日做早饭的小辈,替赵雍尽孝的只有我,你们不觉得矛盾吗?”
“既然公爹您不是给我伸张正义,替我洗刷冤屈的,我又何必要去前院,像从前一样任你们羞辱责罚?”
“咱们老赵家的规矩,如果只是针对我设立的,恕儿媳今后不奉陪。您若是觉得我配不上做您的儿媳妇,大可以让赵雍休了我,何必劳心费力的教规矩。”
“二十年了,还想怎么样,我连亲儿子都交出去五年了,你们如今还要在我头上拉屎不成?”她冷笑一声,“抱歉,如今我被你们逼疯了,想跟从前一样欺负我,门都没有。”
“把我惹急了,别说是杀一个下人了,我去外面大街上,敲锣打鼓将我这些年受的罪哭喊出来,也算是疏肝解郁了。”
“你,你你你”赵老爷子气得指着她,好几次想要打断她,却插不上话。
“没错赵老爷子,我如今是疯了,被你们逼疯了。我段月不仅不伺候了,还要将这二十年受的委屈,受过的窝囊债全都讨回来。”段月笑颜如花,“您接着说。”
赵老爷子气得跺拐杖,一旁的随从给他顺气。
蓝鸢脸色沉沉地看着段月,有忌惮,有不屑。
从前段月惯会讨好别人,不想让别人难堪。
也是用一辈子的时间,她才明白人活着要先紧着自己。
小时候,祖父祖母总说女孩子要矜持要文静,嫌弃她这不好那不好,还说女娃就是要嫁人的,要会这个会那个,别跟人争论。
他们喜欢哥哥和弟弟,对她嫌弃冷落。
又或许是他们不喜欢母亲的缘故,才不喜欢她的。不然,为何祖父祖母,对姑母家的女娃那么喜爱,有什么好东西都要留给表姐。
她像个多余的孩子,在夹缝中学会了委曲求全,隐忍退让。
父亲常年在外行军打仗,母亲总是忙于操持整个家,疏于对她的教养,她便努力做个温顺乖巧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