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测仪的脑波曲线突然窜高,像被风吹乱的火苗,三秒后又归于平稳。
“有效。”周工用袖口擦了擦凿子,“它啃不动这种半吊子的‘未完成’,就像狗啃核桃,硌牙。”
沈默盯着苏晚萤指尖的小坑,突然笑了。
那笑很淡,带着点近乎残忍的兴奋——他终于摸到了对方的牙床。
他连夜回了法医中心。
解剖室的冷光灯照在成排的档案盒上,他抽出近十年的解剖报告,拿起裁纸刀。
第一份报告的结论页“死亡原因为机械性窒息”被“唰”地撕掉;第二份的“排除他杀可能”被剪得粉碎;第三份的“符合高坠伤特征”被揉成纸团扔进碎纸机。
最后他只留下原始数据:“尸长172,尸斑呈暗紫红色,分布于背侧未受压处”“胃内容物约200l,可见未消化的米饭粒”这些碎片被他用麻绳捆成一沓,塞进铅盒。
周工来帮忙刻盒面时直摇头:“这名字够疯的。”他凿子落下,“昨夜梦见我妈煮了三十七个元宵”几个字歪歪扭扭爬上盒盖,像喝醉了的蚂蚁。
凌晨三点,沈默抱着铅盒走进b9井区。
井底的黏液已经退得干干净净,水泥缝里钻出几株野草,叶子上沾着星点黏液,在手机电筒光下泛着幽蓝。
他蹲下身,用解剖刀挖开地面,潮湿的泥土混着铁锈味涌上来。
铅盒入土的瞬间,他听见地下传来闷响,像有人在拍皮球,一下,两下,第三下时,地面轻微震颤,他的鞋跟陷进泥里半寸。
“困惑了。”他对着井口说,声音被回音放大,“你吃惯了完整的故事,现在塞给你一把碎玻璃。”
返程时路过老邮局,阿彩突然拽住他的衣袖。
废弃的绿色邮筒歪在墙角,铁皮上锈出个拳头大的洞。
她摸出喷漆罐,在筒身上喷:“此箱已坏,投信无效。”最后一个“效”字的捺画故意多拖了半寸,像根断在血管里的针。
那晚沈默做了个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