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苗注意到,听到“晚晚”这个称呼,那位小姐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继续注视着眼前的男人,瞳底露出的,是强光刺痛般的冷冽。
    她就像只受了惊的麋鹿,仿佛对整个世界都充满了戒备。
    “去叫医生。”先生沉声吩咐,眉苗领命出去。
    一个月以来,这位小姐每隔两天就要看一次医生。
    听说她落过水,身体不算好。
    但眉苗明明记得,一个月前,小姐刚醒来的那几天,态度和情绪都很激烈。
    那时候,她明显是认识这位先生的,而且不知道两人是不是有仇,她直呼先生大名,交谈时的语气犀利又无情。
    可就在私人医生来检查过后,她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再醒来,她似乎忘了自己头天醒过的事,也没再喊先生的名字,只剩眼底的锐度像淬了冰的刀片,不肯软一点。
    依旧是医生来过后没多久,她就睡着了……
    第三天、第四天……如此反复,今天她再次醒来,看样子,依旧是不记得自己之前醒过的事。
    “别害怕。”
    苏彦堂试图用眼里的温润去融化她的戒备,“我们很早就认识,我不会伤害你。”
    “你是谁?”她聚焦的视线带着明显的滞涩,沙哑的声音没有一丝怯懦,只有纯粹的警惕与疏离。
    窗外佛光吞噬了男人的脸,唯独留下他深邃的眼,“我是你未婚夫。”
    “这不可能。”她斩钉截铁,声音凉凉。
    “为什么这么笃定?你记得?”他反问。
    她摇头,“记不得,但我的心不会骗我。”
    这男人神奇的是,他分明笑着,眼睛里却没有一点笑意,也没有怒意,“那是因为你一个月前失足落水,可能有点脑震荡。”
    是脑震荡吗?她没觉得哪里不舒服。
    如果不是,又为什么会有头重脚轻的感觉?
    “我是谁?”视线回到男人身上,她淡声问。
    “舒晚,舒适的舒,晚霞的晚。”他回。
    不,不是晚霞的意思,是……是,舒晚感觉浑身乏力,呼吸急促,碎片走马观花在脑中划过,就是怎么也凝聚不起来。
    她一把扯开氧气罩,撑着床头想坐起身,“你是谁?”
    “苏彦堂,”简意赅的几个字,他伸手扶她,“你肺部呛了水,需要好好休息,不过现在应该恢复得差不多了。”
    她对这个名字没有任何反应,却在对方即将接触到她的一霎,条件反射往后缩,禁止被触碰。
    男人一只手顿在空中,许久没说话。
    不多时,菲佣端来营养丰富的流食,苏彦堂接过碗,舀起一勺,吹冷,喂给她。
    她扭头错开。
    “舒晚,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从来都不是你的作风。”他温和的声音带着几分低沉。
    床上安静了一会儿,被褥鼓动,舒晚回眸,视线在他的眉宇间滑过,坐起来,接过从他手里的粥,自己动手。
    “你说我们小时候认识,有什么证据?”她有一搭没一搭地搅着碗里的粥。
    医生正要进屋,苏彦堂挥了挥手,让他先出去。
    “你先吃,吃完我慢慢告诉你。”他缓慢开口,视线如一缕虚无缥缈的青雾,沿着鼻梁往上,-->>落在她的眼角。
    舒晚不躲不闪跟他对视,“你先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