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四人脸色已逐渐灰败……
沈容之万万没想到,今日这步步紧逼、无一疏漏的死局,竟是那个曾与他青梅竹马、互诉衷肠的陆昭若,早已精心布下的!
从前,她是那本温婉,对自己事事顺从。
林映渔也没有想到,她跟着容郎千里迢迢归家,满心以为等待她的是锦衣玉食、仆从环绕,与那所谓的主母斗斗法、夺夺宠,不过是富贵闲余的一点消遣。
却没想到,竟会站在公堂之上,被罗列了一身的罪名……
她看向陆昭若,这个深宅的妇女,比她想象中的厉害。
“将那名婴孩也抱进来,取清水。”
知州肃然道。
冬柔将婴孩抱到堂中。
一碗清水当即被奉上。
衙役依令刺破沈容之指尖,挤出一滴血落入水中,随即又小心翼翼地在婴孩指尖轻刺一下,血珠滴入碗中。
在全场屏息凝视之下,那两滴血在水中缓缓相融。
再无丝毫疑问。
“血融于水,亲缘已证!”
书吏高声唱道。
至此,所有罪状铁证如山。
陆昭若所告的“别籍异财”、“有妻更娶”、“纵容犯罪”、“谋杀卑幼”……条条坐实!
知州惊堂木重重一拍,声震公堂:“沈容之!你身为人子、人夫,却背亲弃家,远遁海外;父母在而别籍异财,擅自分割家产;更有妻更娶,停妻再娶,置国法礼制于不顾;还以妾为妻,妻妾失序,乱伦败俗!数罪并罚,依《属刑统》,当徒三年,流三千里!”
“林映渔!你以卑贱之身,僭越正堂,妻妾失序;妾媵詈骂主母,以下犯上;更殴伤緦麻以上亲——陆巡检乃朝廷命官,你竟敢殴辱,实属殴伤官员,干名犯义!数罪叠加,依律当杖一百,徒三年!”
“然,念你身怀六甲,所生长女未满三岁,依律产后百日方可行刑,再携女前往服刑之地!今日起,收监候决!”
“沈青书、张氏!你二人身为尊长,竟父母在而别籍异财,纵子窃家,败坏门风;更纵容子孙违犯教令,对沈容之重婚之罪不察不究,反从中遮掩,失德失责!依律,当各杖八十,徒二年!”
“张氏!你更犯尊长谋杀卑幼之十恶重罪!依律,当处绞刑!”
张氏听到‘绞刑’二字,吓得浑身瘫软在地上,泪流满面……
她就在前日还盘桓着的美梦,日后沈家就是吉州城头等大户,将来孙子可以入朝当官,沈家的荣华富贵,指日可待……
如今,怎么就是‘绞刑’?
不!不该是这样的!
她为这个家算计了一辈子,熬尽了心血,眼看就要攀上顶峰……怎能就这样一头栽进烂泥里,落得个绳勒脖颈、断气绝命的下场?
很快,她想起了什么,跪直了身子,高声叫道:“知州大人!您不能判我们!我们沈家是御赐的‘忠商’!新帝告庙后特颁《犒赏三朝忠商诏》,我家祖上是实打实给太祖献过军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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